“得寸进尺了啊，”楚昀十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着他的裤腰，瞥了他一眼，打算用霸总的语气开个玩笑揭过这一页，“男人，别仗着我宠你就不知进退。有些事，不该问的就闭嘴。”
荆迟掐住他的下巴，往上轻轻一抬，逼迫某“无耻之徒”保持和他对视的姿势，双眸微眯，眼神里充满危险和不可忤逆的意味：“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楚昀干笑一声，心想：算了，霸总的角色好像不适合他，他还是当霸总的小娇妻比较好。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我都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
荆迟斜他一眼：“说。”
楚昀蓦然凑近他，扬了扬眉，眼尾微微上翘：“既然我已经把家底交代清楚了，作为我的nan朋友，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呢？”
闻言，荆迟沉默了一瞬，在楚昀以为他不会答应时，后者却又扣住他的手腕，说：“好。”
昨晚后半夜，为了达到通风换气的目的，窗户一直赤喇喇的开着。彼时一股冷风忽然趁虚而入，激得楚昀打了个冷颤，他紧了紧被子，朝一个更温暖的地方钻了钻。
不动还好，这一动，便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跟车轮碾过一般疼，又酸又软。
他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埋怨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果然，被动的人只有ying合的份，无法掌握进度。
他理了理思绪，发现一想到这事脑子里就一团乱麻，所幸想到哪儿说哪儿。
“哪怕那是一场意外，我心里依然很难受，更何况我爸才是毁了这个家的根源。他如果能老实工作、本分赚钱，不急功近利去和所谓的好兄弟搞投资，不赌钱，不酗酒，不欠债，不家暴。我们一家人或许还能好好的生活。”
“我每次想起我妈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却卑微到去做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模特，任人揩油调戏，身患癌症结果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最后还要被人玷污。我真的想起这些事就……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畜牲！”
荆迟捧着他的脑袋，和他鼻尖对鼻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点，具有安抚的作用，轻声说：“冷静点，都过去了。”
“我真想问问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妈重病住院时，他还不安分，丝毫不觉得愧疚，还拿着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去给别的女人缴纳医药费？我们家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觉得自己很有富有吗？或者他以为自己是活菩萨，想普渡众生？我看他根本就是看上了那姑娘年轻漂亮，比脱发严重苍老许多的我妈好几十倍！到这个田地，居然还想着在外面养个小情人？！”
“叫他畜牲都抬举了他，牲畜好歹会干活，死了也能被送上餐桌造福人类。他呢？化成灰我都嫌污染空气！”
激动之余，楚昀一把将床头柜上的书扫了下去，耳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他将脸颊埋在荆迟胸前，眼睫微颤。压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揪住被单，将其拧成一股麻花。
荆迟没什么和人交往的生活经验，这种场合该说什么话去安慰，他不太明白。想了想，只能采取“同病相怜”的战术，开始剖析自己的幼年经历，来转移注意力。
他说：“我小时候的成长故事，更为详细点的，想听吗？”
楚昀怔了怔，抬眼看向他。
后者本也没打算得到他的回应，自顾自地说：“至少在你爸投资失败前，你是体验过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而我，从始至终没经历过家的温暖。”
“我，是个被父母抛弃，丢在垃圾桶旁边的小孩。住在天桥底下，每天风餐露宿，吃着剩菜剩饭，捡别人不要的废品去卖钱……”说到这里，以前被他藏在深处，故意忽视的记忆，而今乍然提起，不仅不觉得难过，反而有些好笑和有趣。
人这一辈子，能有类似的经历也挺难得的。
“直到9岁，我才被好心人送去孤儿院。”
楚昀打断他：“接下来的事我大致都知道了。只是我有个问题，你说谭奶奶是被人开车撞死的，肇事司机是谁你知道吗？”
荆迟没正面回答，只说：“知道与否，并不重要。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这个能力送他坐牢。”
“还是不一样的。”楚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光熠熠，“现在你有我了，我会陪着你把肇事者送进监狱。等温喻辞那件事处理完，我们就去查当年的监控。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只要我们尽力了就行。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同样有必要仔细查查。”
荆迟眼皮一条，和楚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瞧出了一分狠厉。
楚昀扫了眼客卧的环境，打探敌情道：“什么时候搬到主卧去住，嗯？”
荆迟：“……”
楚昀笑眯眯地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6楼那间房你干脆租出去吧，空着没人住挺浪费的，反正你没回去的机会了。当然，偶尔你想换换地方，我们也可以去那里。这么说来，我们好像没在你家做过？”
荆迟：“……闭嘴。”
楚昀转念一想，又泄了气，他现在想得再完美，决定权最终还是在别人身上。
楚昀侧头看向窗外：“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说，湘南市今年十二月份会下雪吗？到时候我怕冷，又想出去看雪，裹着厚厚的被子行动不方便。荆迟，你抱着我去雪地里吧。我想和你一起听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想和你一起做年夜饭，从旧的一年跨到新的一年，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我岁数比你大，等我以后老了，我就杵着根拐杖，使唤你背我上楼。”
他像一个看见了新鲜、有意思的玩具的小孩，絮絮叨叨地说着：“登记在纸上是不太可能了，但qiu婚jie指一定要有，该走的仪式一个都不能少……唔……你干什么……”
荆迟似是不耐烦，没让这个话唠说完，直接堵住他碎碎念的唇，同时低低笑了声。
无名指骨节一凉，楚昀直觉有什么东西套了上来，他想低头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压着他的人显然不打算给他空闲的时间。
战场，重燃。
再次醒来，已然是次日早晨七点。
似曾相识的事又发生了，温梦诗一通催命电话打了过来：“两位大爷，你们什么时候能来所里上班？再旷工我就像上级举报，扣工资了啊！”
楚昀打了个哈欠，虽然一直躺在床上，其实他真正睡着的时间没多长。
他无比嚣张地说：“有这个能耐你就去。人荆迟什么身份，稀罕那点破工资？我就更不用说了，有钱有房有车，当他助理纯属业余爱好。”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幽怨地开口：“炫富会拉仇恨的……”尤其对方并非富二代，是个实打实靠自己才华挣钱的人。想她辛辛苦苦读大学，找工作，还比不上人家画一两年漫画赚的钱多，想起这件事就心肝肺都疼。
她深呼吸几下，赶走满脑子飘浮着的柠檬片，正色道：“来活儿了兄弟们，有个女明星开了家包子店，前几个月风平浪静的，生意红火。后来突然被人扒出肉馅是人肉做的，至于准确性有待锤定。更不凑巧的是，今早凌晨有人报警，说在天桥底下发现一具男尸，死亡时间不超过五小时。”
楚昀神色一紧，和荆迟不约而同地问道：“死者是什么身份？”
那边似乎有翻纸张的声音，温梦诗：“是一名普通职工，送牛奶上门的，干这行十几年了，之前从来没有出过事。”
“你等着，”楚昀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瞥了眼四周起褶子的衣服，扶额叹了口气，“我和荆迟马上赶过去。”
挂断电话，他正打算走回主卧，去衣柜里拿干净的衣服换上。蓦然腰间一紧，他低头望了过去，随即惊呼一声，原来是荆迟将他拦腰抱了起来。一米八六的大个儿，哪怕身形削瘦，但这重量依然很不容忽视，某人却能将他轻轻松松地抱回床上。
楚昀惊疑未定道：“你……”
荆迟面露不快，板着脸教训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光脚踩地上，就给我滚去睡书房，两天后再给我滚回来。”
楚昀伸了个懒腰，膝盖弯起，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盯着他看：“这不拖鞋离我远着呢嘛，我急着收拾出门，一时没注意到。不过……”他话音一转，身体往后微微倾倒，闲散地抬了抬腿，“你这样让我原本积极上班的心，又懈怠了几分。君王从此不想早朝哪——”
荆迟一本正经地训斥他，自己却踩着红线疯狂犯规。
他从客卧柜子里拿出一套西装，兜头扔给楚昀：“穿上。”
楚昀挑了挑眉，讶然道：“你是打算送给我？”
荆迟没看他：“白日梦还没睡醒？”
楚昀愣了愣，不确定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穿过后，你还要继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