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说：“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温梦诗说话开始结巴：“你……你的意思是，江敛和贺舒因戏生情，发展了一段地下恋？”
“不错，”楚昀微微颔首，坐在车里，透过前车窗观察私宅里的动静，继续说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咨询的那名专业人员说，道具床上新安的机关要设计好的话，除非专业焊工全程操作，否则，业余的很难一次成功，一定会有几个失败品。我要想从这方面下手，可以找到那些失败品的零件，然后去查购买记录。”
他余光瞥见贺舒的身影出现在铁栅栏后，连忙挂断电话，跟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贺舒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拿。他就像单纯去江敛家里逛了一圈，别的什么都没做一样。
这次的跟踪过程枯燥乏味：贺舒径直去一家咖啡厅买了杯冰美式打包，又去了一趟蛋糕店，提着一袋曲奇饼干走出来，看着心情格外愉悦的回到他住的小区。
他的举动平常得让楚昀不得不怀疑，自己难道暴露了？
目送着贺舒上楼，再等了一会儿，又碰见了下午那位扫地的保洁大妈。她乐呵呵的走近，说：“小伙子，咋又溜达着到这儿了？看来你和阿姨我很有缘分哪……”
楚昀懒得向物业打听，顺势拉过她问道：“阿姨，您知道这栋楼的垃圾，最终会运向哪个垃圾场吗？我丢了枚很重要的戒指，想在今天之内找回来。”
保洁大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数落道：“你们年轻人做事都没个把门的，不靠谱。你往西南方向直走一千米，有个汇清路垃圾场，看门大爷快下班了，你赶紧过去！”
……
楚昀看着眼前浩瀚如山的垃圾堆，不禁陷入沉默中。
大爷摇着大蒲扇，站在他身边，不耐烦的催促：“快点翻完，我婆娘和娃儿还在家等我回去啃西瓜哩！”
楚昀掏出一包来的路上准备好的中华烟，笑眯眯的递过去：“麻烦您了……”
大爷眼睛一亮，蒲扇往胳肢窝一夹，接过那包攒几天的烟钱，才能买一包的烟，乐得合不拢嘴，语气瞬间变得热情：“年轻人，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给你指个明路，看见没，桌子上放着个本子，你按照日期去翻一翻，对照上面标注的地方挨个去找，保管比你原地站着发愁瞎找速度快几倍。”
楚昀连声道谢，按照大爷的提示做，没多久，便找到贺舒那栋楼垃圾运去的地方。
大爷对这地方熟悉，拿人手短，收了礼就得帮忙办事，这个道理他活了六十年哪能不懂？当即挽起袖子，帮着找东西。
大概过了近两个小时，大爷戴着手套四下里摸索一阵，触碰到一团被塑料袋包裹住的硬质物体，立马举起手来，高声喝道：“我找到了！”
***
楚昀回到警局，先去公共浴室洗了个澡，换套干净衣服，翻了这么久的垃圾，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染上臭味儿了，很难闻。最主要的是，他怕荆迟嫌弃。
温梦诗看着他手里握着的零件，惊讶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楚昀一把扔给她：“查查购买记录。”
一分钟后，温梦诗看向等待答案的几人，沉声说：“购买人是那名服务员。”
楚昀翻着档案袋，抬起脑袋，说：“有没有这个可能，贺舒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经纪人手中，他的身份不方便买到这些零件，所以让他的同伙，也就是服务员替他买。”
温梦诗接过话茬：“所以贺舒才会被监控拍到和服务员见面？在这样偶然碰见的情况下，他经纪人是不会察觉到的。如果不是有前因后果，单凭这几副画面，我们或许也根本就猜不出他们的真正关系。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江敛和贺舒是情人关系，贺舒有什么理由去害一个能使他感情事业获得双丰收的人？”
楚昀：“这也是我觉得，从始至终说不通的一点。”
“……想不通就明天再想，”温梦诗看着微信聊天框里，一行又一行的催促，语气无奈地说：“我妈问我怎么还没下班，让我们快点过去。”
楚昀大致收拾了下茶几，看见荆迟桌面上的文件夹还散乱的摆着，自然而然地去帮着整理了下，按照上面备注的顺序挨个放到书架里。
荆迟默默看着他的举动，等他弄完这一切，才缓缓说：“谁叫你做这些的……”
楚昀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听见你心底的声音了——你说，敲了一天的论文，手臂酸痛得很，只想坐着不动，至于办公室里的狼藉，谁爱收拾谁收拾，我反正暂时不想管。”
荆迟翻了个白眼，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推门离开。
和温梦诗表现出来的女汉子气息不同，她家装潢很温馨，有八九十年代的复古风，老旧的收音机，墙壁上贴着张学友的海报，储物柜上盖着方角蕾丝花布。
温母长得很温雅，说话轻声细语，人到中年视力渐差，鼻梁骨上架了副老花眼镜。
听到耳边传来门铃声，连忙扯下围裙，开门的一瞬间，看清了站在温梦诗身后的两个年轻男人，顿时愣在原地。
温梦诗挥了挥手：“妈，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梦诗啊，”温母将她拽进来，“你从哪里拐回来两个这么帅的小伙子？”
闻言，温梦诗哭笑不得的解释：“这位是我们警局的特聘顾问，荆教授，荆迟。另一位是他的助理，楚昀。他们都是我朋友，你待会儿记得别乱说话。”
温母若有所思的点头，连忙将他们请进来，倒了几杯茶：“今晚吃火锅，梦诗他爸在厨房切菜，你们先坐着看会儿电视，茶几上有瓜子花生零食，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慢慢玩儿。”
说完，她看了眼温梦诗，眼神示意道：“坐着当神仙？赶紧跟我进去洗菜。”
楚昀礼貌的笑笑：“阿姨，温梦诗工作累了一天了，让她歇着吧，我来帮忙。洗菜是吗？还有别的事需要我做吗？”
温母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嘴角了，她拍了拍楚昀的手背，摇摇头：“哪有让来家里的客人做事的道理？让梦诗去就行。楚昀是吗？那我叫你小楚可以吗？”
楚昀：“只要您开心，怎么叫都成。”
“哎哟！小伙子真会说话！”温母笑容灿烂，菜也不去厨房帮着理了，拉着楚昀坐下聊家常，“你今年多大了？看着挺小的。有喜欢的人吗？我家梦诗还单身，你要是不要嫌弃的话……”
温梦诗在厨房削土豆皮，大声喊道：“妈——什么叫嫌弃？把你女儿说得多卑微似的。我还小，谈恋爱的事儿不着急，你瞎操什么心。再说，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人楚昀有房有车有钱，你扪心自问，我配得上他吗？”
温母：“好好削你的土豆去，谁问你了。”
温梦诗倍感崩溃，岁数一到，父母催婚这事真心令人焦灼。
楚昀：“我比梦诗大几岁，老牛吃嫩草不合适，不想占她的便宜。至于喜欢的人……”
他瞥了一眼荆迟，缓缓说：“我暂时还不清楚。”
温母毕竟经历的事情多，经验丰富，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有门：“喜欢的话就得抓紧，别等到被人抢走才追悔莫及。当初我跟梦诗他爸好上，那层纱纸就是我主动捅破的，不然以他那害臊的性子，别说生梦诗，连牵个手都不知道得何年何月。”
除了进门时打了声招呼，之后一直沉默寡言的荆迟，突然主动发问：“什么叫喜欢？”
温母怔了怔，看向墙壁上挂着的婚纱照，语气温柔了几分：“怎么说呢，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你家门前种了棵梨树，你原本只想爬树摘梨，没有别的想法。但有一天，一只喜鹊飞来，落在了你的肩上，也落在了你的心里。你心跳加速，一动不敢动，生怕将它惊走。甚至你开始期待，它以后会来这儿衔枝筑巢吗？对和它初遇的画面，哪怕过了几十年，你依旧忘不掉。”
温梦诗听不得这种文绉绉的酸话，忍不住吐槽：“跨越种族的恋爱，一般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温母隔空瞪她一样：“闭嘴，女孩子家家的，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真是的，半分我的知书达礼没遗传到，尽学着他爸的油嘴滑舌。”
说实在的，荆迟不太理解她的话，相比之下，他觉得温梦诗说的更有道理。
哪怕喜鹊的寓意很好，他也讨厌任何活着的生物侵犯他的领地，更别提筑巢这种要长久见面和相处的事。
温母和荆迟聊天的间隙，楚昀收到了那群小明星给他新发的消息：我们有江敛死前最新爆料，保证比他和小k的故事更刺激，想听吗？
楚昀敲了几个字，发过去：要求？
那头回复：海鲜大餐。
楚昀：一言为定。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界面跳出来一条时间很长的语音。
楚昀走到阳台角落，关上窗户，按下播放键：“江敛的经纪公司新签了个男爱豆，打算好好栽培，他叫薛玟，你上网能搜到他的详细资料。”
“江敛去公司的时候，跟薛玟看对眼勾搭上了，两人陷入热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