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楚昀扬了扬眉，有些惊讶，“她侄子还挺潮的。”
距离下晚自习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有大批部队蹲守在校门口附近。
“叮铃铃----”
下课铃声一响起，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便背着个书包，一窝蜂地冲出来。那阵势，跟中午去食堂抢第一个打饭位置的战况差不多。
然而，在规矩留着寸头和扎马尾的人群中，有道花里胡哨的人影很是醒目，堪称鹤立鸡群，一眼就能发现他。
楚昀对照了下温梦诗发来的照片，确认是温喻辞无疑。
书包被挎在右肩上，从背带处垂下来几根银链子，随着他的走动轻微摆幅，有细微的哗啦声。
校服外套系在腰间，里面穿的却是短袖。这个天气，楚昀看着都替他觉得冷。
他很瘦，19岁的年纪，已经长到了180cm。
左耳戴着枚皓蓝色耳钉，十字架的形状，和他脖颈间的项链样式相似，应该是配套的。
他越过重重人群，朝楚昀他们走近。
温喻辞在他们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几眼，嘴里含着一根彩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说：“你们就是我姑姑派来接我的……保镖？”
楚昀微微笑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温喻辞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审视货架上的商品。
他端详半天后，勉为其难地点头：“嗯，还行，就是有点瘦。你们俩看着好像还没我重吧，能打架吗？”
荆迟斜他一眼，淡淡冒出一句话：“你可以试试。”
温喻辞摆了摆手，将腰间垂落下去的衣袖，往书包带子里一塞，死死固定住后，才吐字不清晰地说：“算了，我对这种既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的事不感兴趣。”
和他们说话的间隙，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抽空回了几条消息。
楚昀皱了皱眉：“读高三了还能带手机去学校？”
“不能啊，”温喻辞头也不抬地回答，“老师不允许，和我想带冲突吗？”
他对着手机屏幕发了条语音----老地方见，然后猛地一拍额头，看向楚昀和荆迟：“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忙。姑姑也真是的，她忘了我以前学过跆拳道吗？我一个男孩子，走夜路有什么好害怕的？”
“来一个我撂倒一个，干得他哭爹叫娘，立马去派出所自首！草他奶奶的，犯事敢犯到爷爷头上？”
楚昀和荆迟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温梦诗发给他的那张照片，温喻辞的形象妥妥是个乖男生。带着黑框细边眼镜和渔夫帽，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很讨喜。
这对比，差距有点大。
楚昀愣是没反应过来：“你平常……也喜欢骂脏话？”
“你不骂？”温喻辞反问他，“这年头，谁还不说“草”了？管得也太宽了吧。”
“你姑姑是为你好，担心你的安全。”楚昀说，“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儿？”
温喻辞从包里掏出个小镜子，理了理海拔很低的头发，说：“漫画书屋。时间早的话，还能去趟电玩城。”
站久了脖子酸，楚昀揉了揉，讶然道：“你没作业？”
“作业这种东西，永远也不完。”温喻辞面露嫌弃，听见这两个字，就跟看见被人一脚踩扁，渗出粘液的蟑螂一样恶寒。“而且我不喜欢写作业。”
楚昀：“……”
温喻辞说得理直气壮：“不喜欢的事情，为什么要强迫别人去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们没听说过吗？”
楚昀沉默了几秒，才接过话：“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不怕被叫去办公室训话，请家长来吗？”
“家长？”温喻辞冷笑几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随他们的便吧，我开心就行，其他的不重要。那都是差生的待遇，我全年级前三，所以跟我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我爸妈很忙，没空过来。”
对答了几句话后，他显得有点不耐烦：“行了，就这样吧，我朋友还等着呢。拜拜！”
温喻辞转身，姿势潇洒地朝后面挥了挥手，拽下嘴里的棒棍，瞅准垃圾桶，往里面一投，精准无误地扔进去。
走了没几步，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怎么影子有三道？
他深吸一口气，两手一摊：“两位大哥，好人不用做到底，姑姑那儿我会说清楚的。”
楚昀笑眯眯地说：“顺路而已，你想多了。走啊，别停下。”
“你……”
温喻辞喉咙一噎，他说得没错，马路这么宽，又没规定不准谁走。
他倒退几步，落到和楚昀齐平的道路上，脑袋一歪，痞笑道：“既然顺路，干脆我们就一起走，正好晚上走路看手机不方便，我闲着没事做，和你们聊聊天。”
楚昀点头：“行。”
温喻辞语出惊人，直截了当地问：“旁边那块木头，和你什么关系？”
楚昀挑眉笑道：“朋友。”
“啧啧，”温喻辞砸吧两下嘴，一副我都看透了的表情，“作为成绩排名全年级前三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诶大哥，你们这年纪，还看漫画不？”
楚昀意味深长道：“你猜。”
“懒得。”温喻辞不吃这套，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个平板，划拉几下屏幕，示意楚昀看，表情很纠结地询问：“这两个唇钉，你觉得哪个比较适合我？”
楚昀一把拽过他手里的平板：“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要高考了。这方面的事，你最好少关心点。作为过来人，奉劝你好好读书。”
“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温喻辞嘲讽中带着一丝不屑，“老思想！”
楚昀：“……”
请凭空赐予他一卷胶布，封住这小子嚣张的嘴。
温喻辞面露疑惑：“我姑姑在派出所工作，你俩是她朋友，应该也在那儿？”
楚昀：“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吃惊。”温喻辞“嘶”了一声，弹飞一只从路灯下撞过来的虫子，“你呢，看着像混夜店的。他呢，看着像个深藏不露的变态。角色都扮演得不太符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