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迟暂时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不耐烦地点头。
楚昀嘴角微微上扬，除掉短袖和长裤，边顺着泳泳池台阶往下走，边回头说：“那我先试着沉进水里憋气，十秒钟后如果没动静，你可就得注意了。毕竟我这样百分百完美的交往对象，全世界可找不到第二个。”
荆迟没搭理他，对一般人来说，最少能在水下憋气三十四秒。
这人，真矫情。
他看了眼楚昀，视线落到后者细长的手臂上，瞳孔顿时微微放大，张了张嘴，眼神闪过一瞬间的犹豫。
“扑通！”
楚昀踩进水池里，一头蹲了下去。
荆迟刷着电子版档案文件，直到计时器突兀地响起，他才惊觉件事儿——水里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任何声响。
他蓦然站起来，吼了句：“楚昀？！”
没人答应他。
“给我说话！”
有史以来，他难得体验了一种心悸的感觉，准确来讲，应该叫名为“慌张”的情绪。
然而，游泳馆里空荡荡的，除了他的尾音，再没有别的回响。
荆迟撤掉身上的毛巾，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径直朝水底游去。
他看见楚昀四肢摊开，整个人像只水母般半漂浮着，无声无息，眼睛紧闭，安静得不像话。
什么样的场景会发生这种画面，他再清楚不过。
他来到楚昀身边，搂住其后腰，托着身体往上游，上岸后将其平整的放在地上，按压胸口，几次三番无效后，便打算人工呼吸。
就在俯身的那一刹那，荆迟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侧。
最关键的是，那股呼吸里带着浅淡的笑意，让人无法忽视。
荆迟怔了怔，垂下眼睑，缓缓起身，绕过楚昀，没说话，直接拿起椅子上的毛巾就往外走。
楚昀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连忙睁开眼，拽住他的手，恨恨地说：“见死不救，我还是你新找的对象，你也太狠心了点。”
荆迟只说：“我讨厌任何人拿生命和我开玩笑。”他稍微一用力，便将手腕从楚昀的掌心中挣脱开。
楚昀原地愣了愣，几个大步追上他，拦住他道：“你在和我谈恋爱，但从来都是我主动，所以我想让你也着急一次。是我胡闹了。”
他从小就有个优点，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认怂认得极快。
“荆迟，我错了。”
换作寻常情侣，这件事很大概率没完，至少得持续闹个两三天，才会翻篇。
荆迟斜他一眼，那表情瞧不出喜怒，他只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楚昀：“得勒！”
***
楚昀和荆迟到警局的时候，温梦诗正手握电话听筒，对那头说得口干舌燥：“兄弟，你做的噩梦吧？你都换了新的密码锁，你前女友怎么可能会提着把刀站在你床前，对你嘿嘿笑呢？”
“盆里的狗粮不翼而飞，可能是被老鼠吃掉，或者你的宠物比较贪食。我说了四五遍了，你前女友总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你家去……跟狗夺食吧？”
“什么？！花盆里养的多肉也被啃了？你前女友没这种特殊癖好吧？我说兄弟，她和你分手前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心惊胆颤的？没有灵异事件，你还好好的活着。放轻松好吗，纯粹是你想多了。”
温梦诗翻个白眼，这年头奇葩真多，简直令人无语。
她余光瞥见两个高大的身影走来，连忙仓促挂断电话：“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哎呀，怎么突然信号不好……那啥，兄弟，咱下次有空再慢慢聊，我先挂了，拜拜。”
楚昀在一旁听得憋笑，打趣道：“人民警察真是不容易，我发现你还挺全能的。”
温梦诗叹口气，忽然想起一茬事，说：“诶，你们听说没，就钟离绾绾的父亲，钟离昌平，他前几天因为服用过量的胺碘酮进医院了，好像情况不太好。”
这时，宋楠凑了个脑袋过来，好奇地问：“胺碘酮是什么？”
荆迟冷冰冰地替她解释：“一种抗心律失常的药物，过量服用可致死。”
闻言，宋楠惊讶道：“难道他岁数渐大，老眼昏花看错了？”
“这不好说，”楚昀耸了耸肩。
“我还听说，”温梦诗压低声音，凑近几人：“在住院期间，钟离昌平也许是担心自己哪天会遭遇像这样的意外，突然猝死，所以叫来了律师交代遗产分配问题。”
她砸吧两下嘴，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唯一有商业天赋的儿子惨死，剩下的两个儿女，都担不起公司重任。以他现在的身体，又无法继续生儿育女。这样一个大家族，就要无声无息的湮灭了。”
楚昀撕开速溶咖啡的包装袋，接了杯热水后返回，状似无意地问：“他打算怎么分配财产？”
“立遗嘱呗，”冷不丁被提问，温梦诗有些诧异，“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楚昀“哦”了一声，神色自若地说：“好奇，毕竟就目前来看，他给我的印象挺偏心的。”
温梦诗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屏幕：“那我找找看，这事是别人跟我说的，至于是谁，你和荆教授可能不太想知道她的名字……2/5分给林锦鸢，1/5分给钟离绾绾，剩的2/5给长子钟离彦。其实他对第二任妻子还挺不错的，没亏待人家。”
楚昀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和荆迟扬长而去：“我倒希望他能对第一任妻子好点。”
温梦诗愣了愣，看向宋楠：“他前妻谁来着？”
宋楠：“沈氏集团的掌上明珠，沈婧馨。”
到达停车场后，荆迟正欲拉开车门坐进去，手腕去被人把住，动弹不得。
他抬眸望过去，但见楚昀笑眯眯地盯着他，半个身体都朝他倾近，两人又面对面站着，鼻尖几乎快碰到一起，气息喷撒间相互交织。
楚昀一手擒住他，一手撑住车门，将荆迟圈在他的怀里。
他暗中丈量过，他净身高186cm，荆迟应该比他矮3cm。所以这样的姿势，对荆迟而言，稍微有点逼仄感。
楚昀：“再次约会的地点，我昨晚想好了——荒村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