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沉手中捏着一支最最娇艳的玫瑰花,单膝跪地,用看一生信仰的目光仰望着她,低沉的声音微带沙哑。
“杉杉,嫁给我,我想用一生守护你,我想和你共同创造一个家。”
江杉杉本来是挺感动的,他的黑眼圈是他爱她最好的证明。
但是!
耳边循环播放音频:……《诗经》……傅春秋……
她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桃之夭夭,白露为霜,是他骗她背《诗经》说的,结果他用过目不忘碾压她的智商,她好一段时间怀疑自己是低能儿,灰心丧气。
傅春秋,这个更荒唐。她第一次生理期,没有人教过她,而她在傅家亲眼目睹好几个女人流血都是流产,所以她以为她流产了,过分的是,傅星沉一本正经给莫须有的孩子起名,还打算立碑!每年的那一天,他更是会固执地给傅春秋过生日……
在最浪漫的求婚典礼上,他不断地循环她的黑历史。
她的脸,能不黑么?
可是,那些都是她的青春,是她最烂漫天真的少女时代……
江杉杉纠结,嘴角上扬,牙根痒痒,百味杂陈。
她努力用左手压住右手,因为担心自己的右手会忍不住捶他。
“杉杉!”傅星沉依旧跪在地上,心里想的是,她一定被他感动坏了。
她的一言一行,从小到大,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太感动,情绪太波动,情感太复杂,所以她面无表情。
江杉杉低头,对上他期待且自己被他自己感动的眼神,她……抛掉杂念,露出个灿烂的笑脸,接过了玫瑰花,弯腰亲亲他的唇角。
“星沉,我也想守护你,和你共同创造一个家。”
傅星沉突然眼底潮湿,求婚对他来说本只是一个形式,他是个不注重形式的人,虽也用心准备了求婚,却只是为了迎合她小女生的心思。
可亲耳听到她说,想守护他,想和他共同创造一个家,他心里蓦然间涌上一股热流,情潮澎湃,不知该怎么表达他的激动。
他起身紧紧拥抱住她。
人生中,所有美好的瞬间,为她而创造,因为她而拥有。
许久。
许久。
“杉杉,谢谢你。”傅星沉的声音已然平静。
江杉杉把眼泪蹭在他的肩头,感觉狼狈。
她也感激他,如果不是遇到他,世上不会有江杉杉。
“那我们去领证吧。”傅星沉直接说,他是个行动派。
今天求婚,就是为了今天去领证。
江杉杉激动的心情,猛地一滞,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现在?领证?”
“嗯,现在。”再拖下去,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他等不了了。
“可是,现在是中午,我们还没吃午饭呢,中午人家也不上班。而且下午我还有工作。”江杉杉心里有些慌。
突然要结婚了!
虽说也没那么突然,但她总感觉自己还小,她还是个学生呢,心还是少女心呢。
结婚了,是不是就要考虑生孩子了?
突然有种即将做妈妈的感觉。
“没关系,中午让工作人员加班,领完证回来,保证不会让你迟到一秒钟。吃饭更简单,早上的包子还在锅里,正热乎。”
“……我户口本在江家。”
“昨晚上,我叫人拿过来了。”
“……”
江杉杉无言反驳。
傅星沉似乎很着急,赶时间,包了几个包子,让她坐车上吃。
她一连吃完十个小笼包,民政局也到了。
中午没什么人,民政局冷冷清清的,但工作人员全部在岗,一个个面带春风般的微笑接待两人。
拍照,填资料。
傅星沉戴着婚戒的手,与江杉杉戴着婚戒的手,握在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是浓情蜜意。
江杉杉握着他的手,这一刻有种拥有全世界的满足感。
傅星沉答应她的,都做到了。
一直以来,不安的心,此刻安稳,一辈子就此尘埃落定……
工作人员笑道:“小俩口可真甜蜜,郎才女……等一下,傅先生,你的户口本……是不是拿错了?”
工作人员脸色微变,迟疑着,把户口本递给傅星沉。
傅星沉眉头微蹙,转头看户口本,名字没错:“怎么了?”
工作人员调出印章水印图,表情复杂至极:“傅先生,您的户口本,是假的。”
晴天霹雳!
傅星沉:“……”
江杉杉:“……”
……
十分钟后,甜甜蜜蜜牵手而来的两人,黑着脸从民政局走出来。
傅星沉想拉她的手,几次都被她甩开。
傅星沉头疼:“杉杉,是奶奶动了手脚。”
除了老夫人,他想不到别人,也只有她有理由这么做,有胆子这么做。
江杉杉的双眸几乎冰冻三尺,面无表情道:“我知道。”
他不顾她的反抗,双手搂住她的肩膀:“你听我说,我马上去找奶奶,把户口本换回来。杉杉,你可以在这儿等我么?”
江杉杉沉默不言。
“杉杉,在这儿等我好么?”傅星沉几乎是乞求。
他固执地扣着她的肩膀。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杉杉低着眼帘开口:“嗯。”
他松口气,亲了亲她的额角:“我马上回来。”
江杉杉看着他的车子开走。
她找了个角落,脸埋在膝盖里,崩溃大哭。
先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失落。
从云端跌到深渊,大约就是此刻的感受。
她知道傅老夫人一定会从中阻挠,但没想到老夫人会耍这种三岁小孩都不屑耍的手段,她是有多不待见她!
就算傅星沉拿到了真的户口本,他们结婚了,可他们真的能幸福么?老夫人真的会眼看着,什么都不做么?
以前在实验室总听年长的学姐们说,结婚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直到此刻,她才有了深刻的体会。
可是,她真的很爱傅星沉,想和他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啊。
江杉杉泪如雨下,渐渐地哭出声。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没有理会。
铃声自动挂断,不到三秒钟,又响起来。
连续三次,江杉杉才接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冷笑一声,擦掉眼泪。
声音冷冷的。
“傅老夫人。”
第一次她如此无礼地对长辈讲话。
傅老夫人声音淡漠,和傅星沉一贯的淡漠如出一辙:“杉杉,我们见面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江杉杉冷硬地拒绝。
傅老夫人报了个地址,说了句“我等你”,就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