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教主,她真的也不算得一个坏人。”
笙笙顶着江照衣微微有些不虞的神情,试探性为自己说说好话。
“江公子,她的确是将你掳了过来,还折辱你,伤你还将你关在地牢之中……”笙笙越说越没什么底气,声音忽而气短了一截,为难的补充道,“但是、但是她真的不是个坏人!”
年轻的公子隐去了那一丝不虞,温和的瞧着笙笙说话,并未动怒。
“她就是觉得你、你好看。”
笙笙结结巴巴的解释:“然后就、就一时头脑发热将你掳了过来,娘……量想前教主也未曾教过我们教主这些事情,她不懂得男女**,不知晓什么叫做两情相悦……”
“你、你便不要同她计较这些,若是你还生气、生气的话,你就打她一顿?”
江照衣听她说话,神情依旧温和,并未露出半分不耐烦。
他其实倒也不不算得憎恶那位魔教教主,毕竟江照衣在此前的确未曾同其打过什么见面,也不知晓这位人人得而诛之的教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夜之间他便从落英山庄成了辞楚教的阶下囚。
江照衣最初之时倒也怨过,冷静过后便反思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夜半入眠向来亦是保持警惕的,然却依旧栽在了对方手中,是自己修行不够,他的确不能怨人。
江照衣没有想到楚笙将自己掳过来却是为了成为其男宠。
若说的确是不恨不怨的……江照衣必然说是假的,但他的确不可能再同对方和平共处。
——人各有异,他们生来又不是给旁人做替身的。
——世间只有一个齐仄,也该只有一个江照衣。
但若说怨恨,红衣姑娘清淡而又带着叹息的声音却又久久萦绕在他心头,教他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也有一些摸不透这位魔教教主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压下心头思绪,江照衣抬起头,迎上了笙笙有些可怜巴巴的视线。
青年勾出一抹温和的笑弧,将一旁被放置许久的红烧肉推了推,温声道:“这是九一门拿手的好菜,但若是放冷了,便失了味,再吃起来便没有最初那般好吃了。”
“呀,那怎么行!”笙笙吃惊地瞪大眼睛,也不去追问接下来的江照衣的态度了。
姑娘迅速燃起斗志,重新拿起筷子:“这肉可好吃了,绝不能暴殄天物。”
江照衣微微一笑,凝视着姑娘的动作,缓缓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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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这几日过得十分的舒适。
江照衣时不时会被江门主寻过去商量些什么事情,笙笙作为一个外人不好跟去,恰好天罗峰主次日亦到达九一门,赵寒等人便也随师门入住了九一门客房,倒是同笙笙很近。
陶琳儿日日来寻笙笙,带着她游遍了半个江州地境。
天罗峰峰主性格十分淡然,试剑大会开始前倒也不怎么过问弟子行踪,陶琳儿虽是内门弟子,但却不如赵寒所受师门器重,倒是乐得自在游玩一番。
小斗会前一日陶琳儿同笙笙去吃了顿大餐。
请客的却是陶琳儿的师兄宋衍。
原本笙笙是打算请客的,她摸出钱袋中的一锭银子后又被陶琳儿手疾眼快的摁回去了,姑娘严肃而又同情的看着笙笙,仔细的给她科普了一大堆关于钱财不外露的道理。
笙笙乖乖听着,摸着钱袋里头的钱却觉得有几分遗憾。
银子是江照衣给她的,是她那日拿了宝剑回去之后,江照衣摸出一个钱袋给了她。
青年表示他表明身份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问沈门主借些银子,毕竟还是自己的真实身份借钱方便,即便霸气如沈门主,也未必愿意借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什么少侠。
江照衣说话时,面上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听得笙笙心情复杂。
但她至今也没能好好把这些银子拿出手,无论吃喝玩乐什么的……陶琳儿总是很霸气的,将付钱的活都丢给了跟在她们身后负责拿东西的宋衍。
唯一逮到机会给钱还是吃完大餐之后,笙笙买了几根糖葫芦分着吃。
她同陶琳儿分开之后,瞧见江照衣的房间依旧黑着灯,便知晓青年还没有回来。
将买回来的炒栗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青年的房门口。
笙笙咬着桂花糕随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便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内漆黑一片,笙笙刚刚推门进去便顿了顿,借着幽幽的月光,她默不作声的将口中的桂花糕吞下去,好声好气的开口:“这样夜黑风高的,不太适合吓人的。”
“蒋大哥。”
房中烛火骤然亮了起来,露出桌旁等了她不知多久的青年。
笙笙慢吞吞的又咬了口桂花糕,伸手将糖葫芦递给似笑非笑的青年:“吃嘛?可甜啦。”
青年幽幽的坐在烛火旁,指腹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微微歪着头,视线落在笙笙身上,神情瞧着像是要笑,又像是不笑的样子,微微抿着唇,偏是不开口同她说话。
看的笙笙心底发毛。
她艰难的咽下去桂花糕,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认错态度良好:“我错了。”
蒋术终于愿意变换一下表情,撩起眼皮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哪儿错了?”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声,“哦,堂堂魔教教主,怎么会犯错呢?”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偷偷溜出教。”笙笙认错态度极其良好。
“哦?您老是偷偷溜出教的啊?”蒋术又扬了扬眉头,笑了一声,“我怎么听人说,您老是同那失踪的江照衣一道不见的呢?原来你是自己溜出来的,不是……跟人私奔的啊?”
蒋术的语气甚是困惑,像是真的在表达自己的疑问一般。
听得笙笙身子一抖,委屈的仿佛要给他原地跪下:“蒋大哥,我真的错了。”
蒋术:“……”瞅着笙笙泫然欲泣的神情,他颇为头疼的偏过了头,指腹敲了敲桌面,示意人过来坐着,“来,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丢的。”
笙笙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黑着脸的蒋术,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去。
伸手将手中的零食都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笙笙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道来。
在她坐下的时候,面上的面纱便被蒋术顺手给取了下来。
嫌弃的打量着她脸上那道丑兮兮的疤痕,蒋术挪开视线又瞅了一眼桌上的零食。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忍不住道:“我们辞楚教是饿着你了还是如何?没出息的,就一顿好吃的,你就同人跑了,还让个山贼欺负了,贼祖宗让贼欺负,简直是丢我们魔教的脸!”
一直听训的姑娘忍不住反驳:“我们是魔教,不是贼教。”
蒋术:“让你好好听着,谁让你顶嘴了!”
像极了教训孩子的父母。
“即便你就真的这般喜欢那小子,绑回去继续捆着就是,总能日久生情的,你跟着他出来算是怎么回事?”蒋术不赞同道,“你还、还跟着人到了这个地方!这地方是你能呆的么!”
“试剑大会同武林大会可不是一个路子,来的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
“九大掌门都会到场,若是擒你一个简直是易如反掌,你这不是羊入虎口!”
笙笙弱弱道:“可是、可是我们是魔教,我们才是虎——我错了。”
顶着蒋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笙笙不敢辩解,只能弱弱的缩了缩肩膀,不敢吱一声。
她又不是真的喜欢江照衣,也不是为了追着江照衣过来的,只是为了避免她们最后那个惨兮兮的结局才跟着江照衣,想要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但却不能同蒋术直说,只能默然蒋术齐仄等人的误会,这才免于一个解释不清楚的解释。
“对了蒋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笙笙好奇的询问他,“江州到此还……挺远的。”
蒋术冷淡的瞅了她一眼,语气有几分复杂:“……沈清秋不见了。”
笙笙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同花月宫的人起了冲突,我收到信的时候本来正要赶去洛洲,但是在半路便收到消息说沈清秋失踪了,连带着她手下那群人都被花月宫设计吃了个大闷头。”
笙笙微微蹙了蹙眉头:花月宫……好像就是她前几天在酒楼听到的名字。
“我派人一路查过来,便查到了九一门,查到了江照衣在此。”
蒋术瞧了她一眼:“那个江照衣自然是假的,我本只是来瞧一眼的,却不想便瞧见了某个非常眼熟的人——莫名其妙消失在辞楚教中的某个人正待在这里头呢。”
笙笙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那……清秋呢?”
“我还没有找到她的消息,但大约便是该在九一门,只是……九一门跟花月宫的关系,我却没能查出来,此事还有待考量,其中必然藏着什么猫腻。”
笙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想必……那个在洛洲同她们辞楚教分庭抗礼的门派便是这个所谓的花月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