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卿福了一福,重新坐定:“谢陈大人。我俩还是住外面的好。家中今年人多,多有不便,我跟弟弟两人虽然没了仆从,但基本生活还能自理,不须大人担心。”
陈谦看看两人,心里确实挺意外,原本以为这姐弟俩都是半大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谁知道两人竟然能自理生活,这几日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陈谦怎么可能叫他们两个这么走:“你爷爷跟我是生死之交,咱们各论各的,平辈论交,按照道理也该招待你们,此事不须多说,就这么定了。”
两人拗不过陈谦,只能听命,陈谦叫人把他们的东西搬来,还把徐淑卿要来的纺织机搬进来,这点出乎预料。陈谦一直都没想到,这个徐淑卿竟然对机器感兴趣。
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不止一次,他看见徐淑卿对着机器发呆,甚至还亲自动手,弄得满手油污。有次,陈谦无意中听到两个丫鬟在碎嘴,其中一个说道:“那个公府大小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天天动手弄机器,弄得一身脏。”
另外一个回答:“可不是,天天叫我洗。我都服了。”
“你说好好的大小姐不做,怎么净做这种事儿?”
“听说她都已经十八岁,还没有说婆家。”
“咯咯,这种事儿你怎么也知道?她来这儿是不是看上老爷了?”
“那可就好看了,咱们家大少奶奶怎么办?总不能叫公府大小姐当个妾吧。”
后面的话更没法听,陈谦听得火气大,把两个丫鬟叫过去,训斥一顿,警告她们:“日后我再听到这种闲话,你们立刻走人。我给你们开月例,花钱养着你们,不是叫你们四处散播消息。在我这儿干活,嘴巴最好严点,不然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后来春红知道这事,把两个丫鬟打了顿。
二十六那天,从缙云县来的船只靠岸杨州府,一船大大小小二十多个人下来。乔玉慧、林慧儿,夏清颜带着七个孩子都来了,随从十来个。他们到来叫家里热闹不少。尤其是七个小孩子,都刚刚会走,非常闹腾,一刻都不肯清闲。
只带了一日,陈谦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从早上到晚上他连一刻都没闲着。不是这个孩子拉着走,就是那个孩子拉着跑,总之闹得他脑袋都大了,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但看着这些孩子健康成长,他的心底还是有几丝欣慰。
夜里陈谦洗完脚,与乔玉慧温存。鸳鸯被,凉玉枕,两人半年多未见,乔玉慧炽烈如火,极尽缠 绵之事。很快 陈谦就有点扛不住,缴械投降。乔玉慧显然还没满足,伏他胸口,玉臂绕颈。
两人诉说点滴,乔玉慧积攒一肚子话跟陈谦说。只是陈谦今日太累,压根就不想听,半梦半醒间,乔玉慧忽然道:“相公,有件大事须得你斟酌。”
陈谦迷糊,手无意识地在她后背上动了动:“什么事?”
“咱们的孩子大了,转眼就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纪,总该给他们各取个名字啊,不能总是大毛二毛的叫着,家里孩子多,总不能乱了套。”
陈谦顿时精神,睁开眼半卧于床:“之前我就已经在琢磨,刚好想了个几个字,男孩就叫积有余庆,文武福泽。女孩子则按照恭纯明惠,贞贤顺哲八个字取。”
乔玉慧疑惑:“这有什么讲究的么?”
陈谦把她往身边拢拢:“没什么特别大的讲究,不过是美好寓意罢了,谁知道将来他们要做什么呢?”
乔玉慧在起名的问题上并没有多少发言权,不过想想陈积、陈有、陈余、陈庆也还算是个名字,虽然没那么好听,但也没那么难听。就是个中间状态,还能接受。
于是她也没反对,默默计算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叫什么。倒是几个女孩子的名字比较好听,陈恭,陈纯……
起名也是个大事,是要正式录入族谱的。此时急不得,须得等过段时间,焚香沐浴,祷告祖宗,然后才能正式录入。
二十六到二十八日主要是各种准备,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忙碌至极。乔玉慧展现出一家之母的风范,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家布置家里,购买东西。她把几个人安排得十分妥帖。她想得非常细致,徐家兄妹之间的礼物也都想到。除此外,还有陈谦回礼。
陈谦是知府,想必有很多人会来拜年,到时候免不得要回礼。提前准备好。这些都是从缙云弄来的特殊产品,比如内画琉璃,又比如新搞出来的琉璃壶等等。
而且她还心细地吩咐匠人制作不同的图案,有些是文人喜爱的,有些则是武将喜爱的,不管如何,事无巨细,全部安排妥当。乔玉慧仅仅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就已经是合格的主母了。
二十九日更加忙碌,晚上守夜自然不用说。次日过年,要提前准备年夜饭。虽然陈谦他们家里有厨子,但是年夜饭的菜单,乔玉慧必须要提前过目。宴会如何安排,家里的下人到时候怎么办?
这些事情陈谦不用考虑,她必须要考虑清楚。事实证明她做的确实好,整个家里虽然忙碌但是并不乱。
陈谦没见到姐弟两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二十九日下午溜达到两人的小院子,进去却看到徐淑卿又蹲在机器旁,似乎在弄什么。
陈谦走过去,说道:“大过年你也不休息?”
徐淑卿闻言急忙起身,无意中拢了下头发,然后呆住,她手上都是油,蹭脸上了。陈谦忍俊不禁,赶紧憋住:“要不你还是先去洗洗?”
徐淑卿羞了,跺脚道:“不许笑。”转身跑开,不大会儿回来,已经弄干净。陈谦责怪她大过年的就应该消停几日。
徐淑卿严肃道:“先生,我之前观察过这个机器最近几日也都实践过,我觉得这机器这里是不是可以继续改进改进?”
陈谦疑惑:“你都是忙这个呢?”
徐淑卿摇头:“其实不是,我只是想找出来为什么会断线,这个只是顺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