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州府过年与北方略有些不同,不过相同的是那种气氛,以及人们迫切的心情。天公作美,临近新年的那几日,天气突然晴朗,温度回升。陈谦给工匠们放了假,叫大家都过个好年。
陈府今年过年会很热闹,七个小孩子、三个老婆,再加上还没有孩子的春红,一共四个老婆。因此在腊月二十四日,春红就已经开始忙碌着准备吃的东西。
此时跟后世不同,粮食还不是那么丰富。冬天可以吃的东西非常少。不过陈谦已经在桑树地里搞出来几个大棚,种植蔬菜,萝卜白菜之类的自然不用说。
菠菜、油麦菜、青菜,各种蘑菇、胡萝卜、芹菜、茄子、韭黄、蒜黄等等种类繁多,够他们一家人吃一个冬天,还有剩余。不过其他也是需要的,比如各种米面粮油,尤其是肉类。
春红指挥着几个仆从,带着他们买回来一车又一车。陈谦抱怨说可能有点太多了。春红解释现在不买,过几日过年人都没了,想买也买不到。等她们一群人过来,冬天没什么可吃的,那怎么成?
陈谦只能同意,帮着春红把这些琐事忙活完。把她累得不轻,大口喘气,陈谦赶紧叫她回屋子里歇着,别累坏了。两人一同回去,叫丫鬟奉茶,春红忽然说:“几个小孩子娇嫩得很,给他们准备些什么吃的?”
陈谦摸着茶杯:“其实没啥,现在都一岁多了,可以自己吃饭。咱们吃的饭给他们煮得烂乎点就成。不过小孩子这么多,做饭也是个麻烦事儿。你还是去寻两个老妈子,专门做饭好了。”
春红说:“几位姐姐该知道带着人来吧。”
陈谦摇摇头:“带了是带了,万一要是不带呢?有备无患,左右不过是多支一两个月利钱。找得时候记得找那种干净的。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
春红急忙点头:“我晓得了。”
陈谦忽然一拍脑袋:“哎哟,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两个人。 徐家姐妹,那可是魏国公的孙子孙女,也不能怠慢。瞧我这记性。赶紧叫人通知他们。”
徐淑卿今年十八岁,据说,先皇曾经找人暗中示意过让她进宫,但她姐姐本来就在宫中,不过早死。她也不知为何,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拒绝进宫,也拒绝嫁人。
魏国公老来成精,要说把孙子送出来,是为了让他成才,把孙女送出来就莫名其妙了。其实他算计得非常精,徐淑卿聪明无比,无论学什么都快。如果能改变她的想法,那就算学不到东西,也没什么。
如果不能改变她的想法,借机会叫她出来游玩一番,指不定就能有别的想法,这也是好事,横竖左右都不亏,要不然他疯了巴巴把孙女送到陈谦身边?
当然这种心思,只有徐淑卿了解。陈谦压根就不知道。自从那几日跟着陈谦出入工坊,研究纺织机,她的三观都被刷新。
原来她以为,读书人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主要力量。但那日见过工匠们后,她隐约察觉到,工匠们掌握的是另外一种高深学问,这与传统书呆子们的世界格格不入,而且可能有更加广阔天地。
她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当然她也不可能说明白。但她确实有了极大兴趣,这两日基本上不怎么出门,就是围绕着纺织机转。
徐茂卿百无聊赖,这几日陈谦都快把他们忘记了,没过来见过他们,他很生气,这天早上起来,又见自己的姐姐在观察纺织机,他忍不住道:“姐你天天看什么看?还能看出花来?这陈谦也真是,怎么就不管我们了?我的一百多两银子还在他手里捏着!”
徐淑卿穿着棉袄,蹲在地上仔细看纺织机,手里还拿着本子,以及一根竹笔,边看边记录些东西,她头也没抬:“别惦记那点钱了。陈谦已经给那个侍卫,叫他们几个人分了。”
徐茂卿勃然大怒:“他怎么敢的?那是我的钱!”
徐淑卿继续记录:“那是你买东西的钱。东西都被你吃了,可不就没了么?除非你把东西还给人家。”
徐茂卿气急败坏:“你到底是哪边的?陈谦骗的是我的钱,也是你的钱!一两银子一个馒头!我现在一两银子能买两千个馒头!能砸死他!”
徐淑卿换个腿,继续蹲着:“你记吃不记打。那是你的钱,与我无关,你将来要继承家业,我又不能继承。”
徐茂卿顿时哑然,他想起那日在船上说的话,看来姐姐记住了,而且还伤心了。唉那天也就是心直口快,一时没察觉,说出口就已经非常后悔。
他跑过去给徐淑卿捶捶肩膀:“姐,你还生气那,那是兄弟我不懂事。你不是不想嫁人么?将来肯定叫你管家。兄弟还能叫你饿着不成?”
两人说着话,小厮进来禀告,说陈谦请两人过去,去家里过年。徐茂卿心里有气,而且确实也对陈谦害怕,他不想去。但徐淑卿却认为这是基本的礼节,就算真的不去过年,也该跟他们打个照面。
徐淑卿又说:“听说他的娘子还有小妾都要过来过年,还有孩子,咱们得准备些礼物。”
徐茂卿愤然,傲娇扭头:“我没钱,钱都被他骗走了!”
徐淑卿笑了笑:“你放心吧,这个我可以帮你。毕竟你真要空手而去,丢脸的也是我。我早就准备好了。走吧。”
徐茂卿狐疑看着自己的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人真的能一夜之间大变样么?以前姐姐不说冷淡,但基本上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更别说还要让她主动准备礼物。
当然她一直都假装得不错。
两人准备许多东西,带着大量的礼物,出发去陈府。到了陈府,小厮接着,领着两人去客厅,陈谦带着春红出来,寒暄后坐定,陈谦解释了他的想法:“你们俩都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两个人什么也没准备,今年就在我家里过吧,过年那几日也热闹热闹。其实本来想叫你们住家里,但不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