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归置好舒晗的房子，梁修司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舒晗，启碎还是坐在布满了玻璃渣子的窗台上看着窗外，阿吹则盘腿窝在沙发上抱着呼噜呼噜大睡的虎兕沉默不语。
这状态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下午。
梁修司很想开口赶紧逼问阿吹，但启碎却每每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用眼神示意他还不到时候。那乱窜的力量还未平息，他心里的烦躁已经膨胀到几乎要爆炸的地步。
“咳嗯……”阿吹别过脸抠着沙发布上的破洞，打破了沉默：“上午为什么来？”
“什么为什么？”梁修司皱眉，“比起那个……”启碎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眼神却明显在警告自己不要急。梁修司实在沉不住气了：“不是，阿吹你抬头，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阿司。”启碎开口，“不要逼他。”
“为什么你那么护着他？”梁修司不解的看着启碎，“早上我就想问你了，当初把你左胳膊打断的是他，赖在这儿不走的也是他，闹出这堆麻烦的还是他，难道——”
“阿司。”启碎又用那种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了，“我相信他。”
“……可是——”
“喂。”阿吹抬起头看着梁修司，“我知道你讨厌我，那为什么还来救我？”
“……要救你的是启碎，况且真正救了你的是舒晗，从头到尾我没出过一点力，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梁修司没好气道，“比起这些，我觉得现在你应该告诉我那个男人的事，不管你跟他有多大仇恨，今天他是冲着我来的，如果因为我导致舒晗或者启碎受伤，那我就会跟他斗到底。”顿了顿，他有些泄气的继续说道：“我不是什么伟大的人，认识你们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普通很倒霉的人……也没什么朋友……是他们俩让我不想离开人世间，因为有生到死以来第一次我觉得人世间有值得让我眷恋的东西。我也知道我很弱，从头到尾都是大家保护我，为了我的事……阿吹，”他认真的看着阿吹，“跟你说实话，打心眼里我不讨厌你，只是你伤害了我的朋友，这点我无法原谅，也无法从心里对你产生信赖感，而你又知道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迫不得已我必须得做出决定……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愿意帮助启碎和舒晗，我会不计前嫌对你真心相待。”
“……”阿吹低下头没吭声，片刻后，他轻声开口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叫未谷。”顿了好一会儿，“未谷是在人间剔除像我这种害人恶鬼的修罗一族，他延续了我的鬼魂之力，用鬼域阿修罗的灵肉为我制造了与他相似的身体，传授我一些拳脚功夫让我自保，所以他勉强可以算是我的师傅，我也可以算是半个修罗。”
阿吹没再说话，继续用手指不断抠扯着破掉的沙发洞。
“没了？”梁修司总觉得他好像遗漏了比较重要的部分，“你，那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接着问什么，阿吹把和那个男人相关的事大概都说了，但也只是大概……“所以……”
“你还想知道什么？”阿吹有一点不耐烦。
“你会吃人也是因为你是修罗的缘故吗？”
“我只吃鬼和妖仙。”阿吹抬头看着梁修司，“但现在不吃了，因为你把封印解除了。”
“你是说教学楼的封印吗？”
“嗯。”阿吹又开始抠沙发洞。
“……”不对。阿吹只说了冰山一角而已。可重要的是什么呢？他明明都说了……梁修司看着他怀里的虎兕，问道：“那，虎兕是什么？”
“是未谷锁在学校监视我的。”
“为什么监视你？”
“怕我攻击人类。”阿吹露出嗤之以鼻的笑，“真够逗的。”
“……不要像挤牙膏一样费劲啊喂……”梁修司皱眉，“你把……前前后后，你的过去，都告诉我吧。”
阿吹低头不语，半天才小声道：“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呢？凭他是役亡师？……这家伙怎么这么难搞啊？！“我……不知道，你想继续跟我们在一起呆着吗？”
阿吹没吭声。
“那就说吧，坦诚相见才是男人！”梁修司拍了拍胸脯，“我对你的疑问实在太多，我自己的事情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
“……”阿吹抹了一把脸，“我变成鬼之后，杀了几个人，无法轮回，未谷救了我，怕我有了阿修罗的灵肉之后变得强大继续害人，就派了虎兕监视我，一直到你出现把封印打破。”说完他耸耸肩，“就这么多。”
“那你是怎么知道役亡师的？”
“未谷教我鬼力的时候说过，”阿吹撑着下巴，“只有役亡师的血脉印记可以伤害修罗，但人间早就没有役亡师了。”他盯着梁修司，“所以你一出现，又不懂得收敛气息，他大概就知道你在哪。”
“他怎么找到你的？”
“修罗鼻子很灵的，感知能力不输给妖仙。”
“对了，妖仙到底是什么？”说着梁修司看了一眼启碎，启碎正看着窗外，不知道他有没有听他们的对话。
“大概是半妖半仙之类的吧，见到碎之前我也没见过妖仙，是未谷告诉我……等等——”阿吹突然张大了眼睛，“妖仙……我好像……”
“什么？”
“学校这个结界，是未谷亲自设下的……”阿吹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说着，“强大的力量入侵我会感知到……如果另外一个强大力量入侵而又不是未谷这样来自鬼域的力量……”
“也许我们应该去一趟零境。”启碎开口，转头看着两人，“如果我真的是妖仙，还有舒晗的气息，还有未谷所说的妖仙王什么的，那么去一趟零境就是必须的了。”
“零境是什么地方？”梁修司疑惑。
“是妖仙聚集地，鬼魂和人类都进不去。”阿吹低头沉思，“那个力量不像普通的妖仙……可你是役亡师，对方如果是妖仙，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呢……关键是怎么才能让我们四个都去呢……”
“我们四个？”阿吹抬头，梁修司严肃的看着他：“你为什么想跟我们在一起？”
“……”阿吹别过脸，嗫嚅道：“我没法轮回。”
“所以？”
“我……不想再被锁起来当个怪物……”他不敢看梁修司的眼睛一般，“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有那么一瞬间梁修司觉得阿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可怜极了。
“以前被锁起来的时候……”阿吹又低头摸虎兕的毛了，“我不是没想过脱离轮回直接灰飞烟灭，但虎兕会哭，它的哭声会让修罗的肉体脱皮……哭得震天响的……”他把头垂得太低，梁修司看不见他的脸，“我想，如果不能轮回也不能死的话……至少……也让我有一个可以眷恋人世的理由吧……”
梁修司看着阿吹，第一次觉得他低垂的脑袋充满了真实感。
眷恋人世的理由什么的。
修罗什么的。
阿吹死的时候，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就算死了数十年也还是个孩子不是么。
“……唔，那个什么……”梁修司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由我们就来当你眷恋的尘世理由……类似的……呃——差不多那意思……”
阿吹抬眼看着梁修司忍不住笑了：“白痴……”
“……混蛋！！！所以说我果然看你很不顺眼啊喂！！刚才说的还是收回吧收回啊喂！！！”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等将上下而求索。
接下来，就等舒晗醒过来了。
TBC
断网到刚才才好！
不过下次我还是不开天窗了！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