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凑什么热闹?”陆知安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平日里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别人巴不得撇清关系,她倒好,偏要往上靠。
“父亲,此事颇为古怪,请给我几天时间,我定会调查仔细,给少城主一个交代。”陆知安一边答着,一边将褚闪闪的小脑袋摁回去。
“几天?”
顾意逮着时机,自不会善罢甘休,他嗤笑道,“少君怕不是故意拖延,若是几天后我北城勇士依然醒不过来,你当如何?”
这摆明了就是耍赖,想要陆远当众就给个承诺。
陆远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冷意。
陆知安拳头紧握,问道:“那少城主认为该当如何?”
这时,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又钻了出来:“城主,不用几天时间,你让我下去看看,许格说不定马上就能醒过来!”
褚闪闪心中其实有了几分底,本不想大言不惭,但顾意步步紧逼,她不想陆知安被顾意为难。
谁叫陆知安长了一张知知的脸,她就是护短。
“褚闪闪,你给我安分点!”
陆知安蹬了她一眼,又要将她的脑袋摁回去。
没想到陆远却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玉渊,她若是想去瞧瞧,你让她去吧。”
陆知安摁着褚闪闪脑袋的手顿在那里,面露急色:“父亲,她就是在胡闹,不能当真。”
“城主英明。”
褚闪闪晃了晃脑袋,冲着陆远一笑,然后赶紧提了裙摆朝蹴鞠场跑去。
全季低着头,追上去:“郡主等等我!”
顾意的嘴角依然是得逞的笑,这陆远当初也不过就是趁着战乱,背主夺位的货色,若没有玄武军,他什么都不是。这个节骨眼上还任由着褚闪闪这个九郡主乱来。
顾问看了眼顾意,跟在褚闪闪身后,来到蹴鞠场。
医工们见九郡主下了场,便退到了一边。
褚闪闪谨慎地又跟他们确认了一遍许格的情况,然后她蹲在许格身边,撩开他的眼睑,又像上次查看乔森一样,手掌在他胸口的位置停留了许久。
“的确像是被人催眠了。”
褚闪闪皱了下眉头,自言自语道,“他是在蹴鞠场上倒下的,对方给他的暗示应该跟蹴鞠场有关,但就算是这样,暗示的相关信息也太多了点……”
顾问是第二次看她如此模样。
在他的印象中,那个不学无术,沉溺男色,嚣张跋扈的九郡主愈发模糊了起来,好像眼前这个认真专注的女人,才是本来的她。
难不成褚闪闪跟他一样,也一直在伪装?那她伪装的目的,是为何?
褚闪闪并未注意到顾问在观察她,此时的她正在专心于眼前的难题,尽管已经确定许格是被催眠了,但要想解开催眠,并不简单。
这个潜意识世界,还有一个会催眠的人这件事,也让她心里很不安。
会是那个小说里知知都还没想好的反派人物吗?
褚闪闪让几名医工,将许格挪到蹴鞠场旁边的一棵树下,又让人弄来一把舒适的靠椅,将许格放在上面。
“郡主啊,咱不行就不要逞能了,医工们都没法子,你糊弄一下跟城主说不行,城主也不会怪你的……”全季小声劝道。
“嘘,别打扰我。”褚闪闪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周围的人也跟着安静下来,凝神看着她。
然后褚闪闪俯身,凑到许格耳边,声音温和又蛊惑:“许格,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当我从十倒数到一的时候,你将会慢慢睁开眼睛,回到你的世界,恢复正常状态。然后,你会完全清醒,感觉舒服无比,就像是睡了一觉……”
“十、九、八……二、一。”
当数到一的时候,褚闪闪在许格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
许格慢慢地睁开了眼,许是从树的缝隙间落下的阳光有些晃眼,他抬起手,遮了下眼。
“醒了!他真的醒了!”一名医工不可思议地喊道。
褚闪闪松了口气。
许格警觉地坐起身,看着身边的褚闪闪:“你想做什么?”
“哎哟喂,能对你做什么?”全季心疼地拿了帕子给她擦额间的汗,对那许格说道:“许球头,你能醒来多亏了我们郡主啊,你看把我们郡主累得……”
许格顿了下,似乎才回味过来:“我记得刚才我还在蹴鞠场上,白泽正要……”
“没错,我们又得一筹,目前得球数平了。”
不知什么时候,白泽跟了过来,嘴边叼了根狗尾草,吊儿郎当地靠在树上。
褚闪闪瞧他一眼,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并没有细想。
她忙着追问许格:“你今日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比如说有人故意接近你,做过一些不能理解举动……”
那催眠之人技术并不怎么样,用的也是最简单的催眠手法,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就能解开。
幸好他是个青铜,若是个王者,褚闪闪也没办法。
“奇怪的人?”
许格皱了下他那浓黑的八字眉,揉了下太阳穴,“今日我一直与黑云社的人在一起,除了你们南城派来服侍的两名仆人,并未见过其他人……”
“两名仆人?”
褚闪闪想起了之前在园中遇到的那两个仗势欺人的仆人。
全季忙在一旁道:“郡主,那些仆人是少主安排的,原就是城主府中服侍多年的老人了,应该没有问题。”
自然不是那两名仆人,褚闪闪怀疑的也并不是他们,而是……她记起来,那个推板车的老伯,为何偏偏撞的人是许格。
若那老伯就是催眠许格之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幕后指使他的人又是谁?
褚闪闪想到这里,怀疑地瞥了眼顾问。
恰好此时,顾问正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褚闪闪忙闪躲开,但好像没什么用。
顾问挑眉。这女人竟然在怀疑他?
褚闪闪收回目光,正想再问许格关于那个推板车的老伯之时,有侍卫匆匆而来:“九郡主,城主召你和许球头过去。”
原来许格一醒,就有侍卫飞奔而去,禀告给了城主。
由于练武场人多眼杂,陆远把询问的场所改在了练武场内的议事厅,议事厅并不大,所以无关人员自然不得入内。
这其中就包括了陆凉,气得他连踩死了好几株路边的野草。
陆远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许格,朝褚闪闪和颜悦色地问道:“闪闪啊,这医工们都束手无策,你是如何唤醒这许球头的?”
“回城主,我也是靠运气而已。”
褚闪闪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草稿,面不改色地扯谎,“您知道我平日里最爱走街串巷,结交朋友,之前遇到过一个来自楚地的奇人,教过我一点解除癔症的法子,我看这许球头的症状,与那癔症相似,就试了试……”
“你的意思是,这许球头是得了某种癔症?”陆远若有所思。
“是的。”褚闪闪点头。
“荒谬!许格他身强体壮,从未得过什么癔症。”
顾意一拍椅子,站了起来,倒三角眼里精光闪烁,虽然他知道这次出了岔子,想要从南城手中得到乌龙山,已无可能。
但他可不想就此罢休,“怕不是有人怕输了蹴鞠赛,面子过不去,便耍了手段……也是,我北城勇士身强体健,在蹴鞠场上所向披靡是众所周知的,城主若真是这般输不起,不舍得将乌龙山输给我,当初不如就拒绝我的提议……”
这话一出,气得议事厅里几个南城官员差点吐血。
都说这北城少城主是个急功近利,口无遮拦之人,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南城向来尊崇君子之道,讲究礼仪儒法,在这种人面前反而不知如何应对。
陆远的脸也跟着沉了下去。
陆远还没开口,褚闪闪已经没法忍了,撇嘴道:“刚才的蹴鞠赛,我们到底会不会输,你心里没点数吗?”
“九郡主,可是在强词夺理?”
顾意的倒三角眼瞥了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世人皆知,我北城的黑云社都是南北盟赛的魁首,几十年间从未有过敌手……”
“怎么没有?不是还有个东山社吗?”
褚闪闪不屑地打断他,“体育竞技,从来就没有永远的王者。”
在座的人,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顾意冷哼一声:“东山社?”
全季忙去拉褚闪闪的衣袖,小声提醒道:“郡主,东山社是拿过魁首,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又怎么样?”
褚闪闪毫不在意,她就是看不惯顾意嚣张的样子,便道,“十年前能行,十年后依然可以再打败他们一次。”
顾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那郡主的意思是,想让东山社与我黑云社一较高低。”
“没错。”褚闪闪抬了抬下巴,毫无畏惧,“别的我不敢说,但我敢保证,这届那个什么南北盟赛东山社定会踢赢黑云社,夺得魁首。”
“好,既然是东山社,便不可再用此次的阵容。”
“自然。”
“那就一言为定。”
顾意的倒三角眼含笑,看向陆远,“那城主,这次表演赛我便作罢,就以我与郡主的约定为主,若是这东山社输了,我们的赌约依然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