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阳光下,微风吹拂起绯红的衣角。
褚闪闪盯着前方疾行的高大背影,直女的思维让她有些困惑,反派大佬怎么又生气了,难道是搞事业的路上遇到了问题?
她其实也很矛盾的。
一方面她想当反派大佬的事业粉,毕竟顾问一路走到现在也不容易;另一方面呢,她又害怕顾问按照剧情回到北城,因为那就意味着她的悲惨结局……
尤其是在那之前,她还没有从潜意识世界醒来的话,她会不会活活痛死过去?
催眠影响身体状态的变化,这在理论上是完全可能的,就像钢板催眠一样,在语言和非语言的暗示下,大脑会对身体发出指示,身体会变得像钢板一样坚硬。
褚闪闪想到那千刀万剐的刑罚,刀子划过肌肤的钝痛感,全身打了个冷颤。
下药这个事,绝对不能做!
她摸了摸腰间的药瓶,确定它没有暴露后,才喊道:“诶诶我说这时辰还早着呢,咱走慢点也不耽误!”
顾问的脚步慢了下来。
褚闪闪连忙追上去,试探地问:“我看你把自己锁在屋里,以为你是累着了,若真是累了,不如就在这庄内歇息着,城主那边问起来有我替你……”
“郡主这是厌倦了我,不想让我陪着了?”
顾问停下脚步,斜睨着她。
褚闪闪愣了,她好意给他台阶下,免得那顾意又在面上折辱于他,他不但不感激她,这语气反而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没有没有。”
褚闪闪赶紧撇清,笑道,“我就是担心你的身子,这日头毒得很,我怕你晒坏了。”
“郡主放心。”
顾问不咸不淡地回道,“我这身子虽然孱弱,但之前被挂在球门上暴晒三日,也没死成……不过是半日,我怎会支撑不住。”
听到他又提前事,褚闪闪脑海闪过一个字,危!
褚闪闪只当那顾意今日的刻意折辱,踩踏了反派大佬脆弱的神经,导致他疯狂翻旧账。
她尴尬地讪笑,讨好道:“那我让全季给你准备些冰镇梅子汤,再多备些冰块,给你消消暑……”
顾问没回答,只是低头看她,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你撞的是什么人吗?这可是北城少城主带来的贵客……”
褚闪闪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两名下人,正带着黑云社的人准备离开园子,前往蹴鞠场。
他们面前有辆堆满新鲜瓜果的板车,地上还掉了一筐,板车旁的老伯缩着矮小的身子,正瑟瑟发抖的低着头,向黑云社的几个球员道歉。
叫骂声是一名下人发出的,一看那下人的长相就是仗势欺人的那种。
走在最前面的许格,低头皱着眉头,拍了拍身上蹭着的灰。
见那下人骂得差不多了,许格才抬了抬手,冷道:“让他走吧,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听到了吗?还好贵人不计较,快滚吧!”
下人吼道。
那老伯擦着额上的汗,点头哈腰地赔罪,然后赶紧收拾起地上掉的那框萝卜,颤巍巍地推着板车朝后厨而去。
褚闪闪全程都在看着,这次她没有多管闲事。
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刚迈出一只脚,就被顾问拦住了:“郡主若不想横生枝节,最好不要多事。”
褚闪闪看着黑云社一群人浩浩荡荡而去,愤然道:“哼下半场,看白泽怎么虐他们!”
顾问低头看她,眼中冷光微闪。
晌午过后,酷热的天气在几许微风下,舒爽了不少。
日头被云层遮盖住,蹴鞠场上绿茵葱葱,坐在席上的褚闪闪喝了几口冰镇的梅子汤,只觉得懒洋洋又美滋滋的。
如果身边的某个大佬表情更明朗些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褚闪闪见他不动,便端了那梅子汤,递到他嘴边:“你尝一尝这个,就没那么燥热了。”
嘴上突然有了冰冷的触感,正在沉思中的顾问回了神,正好迎上褚闪闪如星般的双眸,他顿了顿。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褚闪闪端碗的手,低头,就着那碗,仰头将梅子汤一饮而尽。
褚闪闪见他喝了,心中一阵欢喜,并没有在意那被紧紧握住的手,冲他笑道:“是不是觉得不热了,还有一丝凉凉的味道?因为我让全季在里面还加了薄荷……”
语气里满是邀功的意味。
“嗯。”顾问点头,又道,“郡主喂我的,即使是毒药,我也会喝下去。”
“毒药”两个字让褚闪闪不由得挺直了背,干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本郡主这么宠你,怎么舍得给你毒药?”
她又心虚地拉全季下水:“全季,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
可惜全季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而是激动地指着场下喊道:“郡主,郡主开始了!”
蹴鞠表演的下半场,左右军互换后,轮到南城开球。
谁也没有想到,南城这次开球的人竟然是崔茂,六人中他的实力最差,带球突破的技能在上半场也证实了最无用,几乎被黑云社守得死死的。
“这个白泽在搞什么?”褚闪闪皱了皱眉头。
可她很快就知道了白泽的意图。
崔茂是无法带球突破,但他的远射技巧却是最精湛的,他竟然在开局之时,就选择了远射而不是保守的运球。
而孙峰早就等在了定点的位置,所有人都在守白泽和乔森,所以他几乎无人防守。
等对方回过神之时,孙峰已经传球给了周景堂。
黑云社的防守开始变得混乱。
而就趁着这个机会,周景堂的球顺利传给了白泽,白泽瞄准了风流眼……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球必进之时,没有想到黑云社的门将,鱼跃而起,腾空触球,将蹴球拦截,蹴球飞离原本的角度,飞了出去。
褚闪闪这才注意到那个门将,虽然跟上半场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但她敢确定,他们换了人。
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习惯性动作。
上半场的时候,那个门将腾空拦截时,右肘都是习惯性先弯曲,而这人则没有。
白泽的射球角度没有问题。
他以为在上半场以为摸透了对方门将的底细,却没有想到对方换了人,所以这次进球失败并不是他的错。
台上顾意看着这一幕,又是一阵得意忘形。
褚闪闪气得直握拳:“卑鄙,竟然耍这种不如流的换人手段!”
“郡主何必如此生气,不过是一场蹴鞠表演赛而已。”顾问从保温陶壶中,将冰块小心地夹入壶中,淡淡道。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褚闪闪正在气头上,随口道,“你懂个球,他们这样耍诡计,完全没有体育竞技精神!北城的人也太恶心了!”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口不择言,忙补救道:“那个……我不是说你啊,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她偷偷转过头去看顾问表情,却见他脸上表情未变:“郡主说得没错,我不过是北城的弃子而已。”
“我不是这个意思……”
褚闪闪忙着解释,此时,蹴鞠场上却风云突变。
白泽调整了状态之后,从黑云社的许格脚下截球成功,又一次突破重围,使出了“龙旋风”,北城守卫根本无法阻挡。
眼看着球穿过风流眼,南城又得一筹之时,许格突然倒了下去。
校正敲响了锣鼓。
场内等候的医工们一涌而上,围成一堆检查许格的状态,观众席的贵人们也都脸色各异,各怀心思。
过了没多久,其中一个领头的医工朝这边走过来,朝席位上的陆远鞠躬行礼。
然后他颤巍巍得报告道:“启禀城主,这北城的球头身体内腑均无大碍,脉相平和,未有中毒之兆,看不出任何问题,就像是,像是……”
陆远不耐烦地问:“像是什么?”
医工忙道:“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荒谬!”顾意冲着那医工,怒道,“你这什么意思,是想说我的人故意在装睡吗?”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医工的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但几位医工诊断之后,都得出的是一样的结果,小人,小人也不知道球头这是怎么了……”
顾意的倒三角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白泽刚才为南城再得一筹,如今得球数已经打平,再比下去也不一定赢,但是若把许格昏迷不醒的责任推到南城身上……
于是他拂袖,冷眼道:“城主,我北城此次来访,本是友好切磋之意,却不想我北城勇士遇此一劫,这事无论如何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北城绝不会就此罢休!”
陆远眉头轻蹙:“少城主放心,此事定会水落石出。”
然后他看向陆知安,冷道:“蹴鞠赛之事,是你全权负责的,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
陆知安能说什么,她现在也很困惑。
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着,许格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他是在白泽进球的时候,在蹴鞠场上直挺挺地倒下去的。
陆远眼看着就要雷霆大怒之时,褚闪闪却突然举手,小声问道:“城主,我可以去看看许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