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陈小生！“因为陈小生的腿受了伤，并没有好全，乔森很快就追上了陈小生，挡在他面前。
陈小生不耐烦地道：“你输了，为何还要阻我？”
“我不是要阻你……”
乔森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犹豫了半晌，道：“你那么喜欢蹴鞠，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弃吗？”
陈小生脸色白了白，他低下头去，声音微弱：“不放弃又如何？”
乔森像是被问住了似的，他不安地捏了下拳头，眉头皱成一团：“如果你是为那件事担心，大可不必，如今那杜虎已经被抓……”
“你，你知道了？”陈小生抬首望着他，脸上尽是惊恐。
乔森僵硬地点头。
惊恐之后，陈小生渐渐地平静下来，他冷下声来：“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去告发我？难道你不怪我给你下毒，让你在蹴鞠场上丢脸，让你被圆社禁赛三月？”
“我不怪你。”
乔森飞快地说道，目光微晒，“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蹴鞠，若不是为了我生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我是不会进麒麟社的。”
“是啊，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残忍。”
陈小生悲凉地看着他，小声地谓叹，“有些人拼了命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
躲在假山后的“吃瓜三人组”，显然关注的焦点并不相同。
全季：“陈小生竟然真的是那下毒之人？亏得郡主你之前那样保他！”
褚闪闪：“乔森白瞎了那么好的蹴鞠技术，竟然不喜欢蹴鞠？”
江莫停：“郡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身上的芙蓉花香十分好闻。”
全季：“……”
褚闪闪：你是男主角，我忍你！
乔森知道，自己又嘴笨说了让陈小生不快的话，赶紧补救：“小生，你不要如此轻辱自己，你已经在进步了，不然端午赛也不会让你去！”
“呵。”
陈小生低笑出声，看向乔森的眼神似是有点疯狂，“你以为端午赛前，水牛为何会跑去打猎，还被捕兽夹弄伤的？”
乔森愣住：“是，是你？”
“没错，是我！是我故意跟他说南边的郊林里有烟儿喜欢的兔儿，又在那里放了捕兽夹，只有他受了伤，我才能去求姓钱的，让我参赛……”
陈小生越说似乎就越激动，他的眼神里一丝解脱般的疯狂，“而我去参赛，并不是你以为的单纯为了能上蹴鞠场，就连我受伤也是我故意的，包括给你下毒……我只是为了让麒麟社输！这样我就能从地下赌庄那里拿到一大笔钱，才能替烟儿赎身！”
乔森似不敢相信，他握紧了拳头：“我，我以为你给我下毒……”
“你以为我是因为嫉妒你，是吗？”
陈小生冷笑着看他，“没错，我是嫉妒你，明明不喜欢蹴鞠却有惊人天赋，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也不用被卖去勾栏，给九郡主甩脸子她也照样捧着你，而我不过是想好好蹴球，挣了钱替烟儿赎身就那么难……就连我想着靠自己得琴艺，到得月楼挂牌，却还要忍着被九郡主毛手毛脚，还差点被她……”
假山后。
褚闪闪在江莫停打量的目光下，尴尬地摆手：“不是，我没有。”
“啊。”全季指着陈小生，恍然大悟道，“这，这陈小生分明就是兰舟公子啊……这仔细瞧的话他这双眼的确跟兰舟公子很像，就是平日里他总是穿着灰蒙蒙的，又爱低着头……”
江莫停：“郡主，其实我的琴艺也不错。”
全季：“……”
褚闪闪：江莫停这是时刻在维护他纨绔子弟的人设啊！
乔森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握着的拳头松开又握起来，握起来又松开。
他的声音很轻：“原来，上次我在后墙处遇到的人真的是你。”
“你现在觉得我很恶心吧。”
陈小生自嘲地笑了笑，看向乔森，“你不是最讨厌得月楼里的人了么？你不是说过，隔着一道墙，都觉得恶心。”
“我……”
乔森的手上青筋暴起，他慢慢地放开拳头，小声道：“我八岁那年，曾被我爹卖给过一个权贵大人，那个权贵瞒着家里人，把我关在一间密室里……不管我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救我，直到后来我趁着他喝醉了，跑了出来。我跑出来的时候，失手打翻了油灯，那里烧了起来，那个权贵死在了密室。我爹怕自己惹事，什么都不敢再说，后来钱不多来我家想让我签麒麟社，我虽然不喜欢蹴鞠，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陈小生似乎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个，许久才回过神，他低下头去：“抱歉。”
“已经都过去了。”
乔森淡然处之，他看向陈小生，似乎想做最后的挽留，“既然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为何不留下来，我知道你对蹴鞠的执念……正是因为你的那股执念，让我觉得，在这麒麟社并不是那么难熬。”
“可执念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执念只能是执念。”
陈小生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又道，“大夫说，我这条腿伤了筋骨，以后许是不能随意跑动了。”
“可……”乔森想说什么，最后却咽了回去。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就那样沉默了许久，直到一阵风吹过，陈小生打了个喷嚏。两人蹴鞠完，满身都是汗水，而他们站的小径，刚好是个风口，陈小生身体本就弱一些。
可就是这声喷嚏，让陈小生愈发难堪，是啊，就连这孱弱的身体也告诉他，他并不适合蹴鞠。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麒麟社有严格的等级制度，这边是正式的球员才能活动的区域，而刚才陈小生被乔森追赶着，不小心走进了这里，也正是这里偏僻，才让他们有了互相坦白的契机。
陈小生虽然已经准备退社了，但被人发现在这里，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小生急忙拉住乔森，把他往假山后拖去。
那假山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偏偏陈小生和乔森，跟“吃瓜三人组”碰了个正着。
陈小生吓得差点喊出声，幸好褚闪闪伸手，跟全季一边一个，分别捂住了陈小生和乔森两人的嘴。
褚闪闪笑着，小声招呼道：“好巧啊，兰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