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闪闪握了握拳头，尽管这是小说世界，背景还是古代，但她还是忍受不了这种男人把自己的老婆当作所有物和财产，还拿来买卖的恶劣行径……
好在她现在的身份是个有特权的人。
褚闪闪根本不想跟这些人废话，从腰间掏出郡主令牌，丢到打手们面前。
那些打手们看到令牌，都吓了一大跳，九郡主的威名如雷在耳。
那领头的大块头见过些世面，态度软了些，但依然硬着头皮道：“就算你是九郡主，我们馆子也是真金白银签的身契，我们就这样放了她，回去主事的也不会放过我们！”
“不就是钱嘛……”
褚闪闪往身上摸了摸，发现出门时未带钱袋，顿时就有些尴尬。
平日里给钱的都是全季，但最近天气转凉，全季回了郡主府说是给她备些厚的衣衫，没了全季等于没了钱袋。
她身边的顾问伸了伸手，封皓沉着脸将银票拿出来。顾问接过银票，什么都没说，就递到了褚闪闪面前。
褚闪闪看到那凭空出现的银票，不好意思地凑到顾问面前：“回去后还你啊。”
封皓撇了撇嘴，冷冷地吐槽：“那也要还得起。”
褚闪闪的脸白了白，封皓说的没有错，郡主府被她败得差不多了，就连东山社的花销都靠江莫停这个球队“奶妈”在养着。
顾问警告地看了封皓一眼，鼻息传来的芙蓉花香让心神荡漾：“郡主客气了，我都是属于你的，我的钱自然也是你的。”
褚闪闪老脸一红。
封皓紧紧地握住手上的刀鞘，少主如今也太堕落了，人没守住，至少得守住钱啊。
褚闪闪将那银票一卷，甩到那大块头身上：“我也不为难你们，钱你拿回去交差，跟你们管事的说，明日将身契老老实实地交到郡主府上……”
大块头看了一眼那银票，眼睛都睁大了，立刻堆上了满脸笑容。
大块头弯腰屈膝的，拱手谄笑：“郡主放心，明日定送到您府上。”
褚闪闪点头：“那快滚吧。”
“小的这就圆润地滚。”大块头挥了挥手，很快带着一群打手们离开了，将那妇人留了下来。
那妇人十分虚弱，被放开后只能倚靠在小巷的墙壁上，慢慢坐了下去。
刚才还紧紧拽着褚闪闪的小孩，飞快地跑了过去，蹲在她面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让虚弱的妇人惊喜地转过头：“怀儿，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再叫一声给娘听听？”
怀儿睁着那双黑亮地眼睛看着她，不再说话，而是钻进她的怀中，抱住了她。
妇人伸出手，搂住孩子，依然很开心，她抬头看向蓝天，眼中含泪：“姐姐你听到了吗？怀儿她终于会叫娘了，姐姐你要是还活着该多好……”
褚闪闪听了妇人的话，很是好奇：“怀儿她不是你的孩子吗？”
妇人拍了拍怀中的孩子后，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朝褚闪闪作了个揖：“多谢郡主，又一次救了我，怀儿他……的确不是我的孩子，我姐姐生下他，没多久就离世了，她把孩子托付给我，我就把怀儿带在身边，我，我一直没有生育，这么多年将他当作我的孩子……”
褚闪闪突然想起来，怪不得那日妇人的丈夫看孩子的眼神带着些恨意，被怀儿咬了之后那种眼神恨不得杀了他似的。
可即使孩子不是他的，养了这么久，是人都会有感情。
她唾弃男人的同时，对妇人便多了一份敬佩和心疼，她一个妇人带着死去姐姐的孩子，这孩子还有自闭症，这么多年她肯定不容易。
妇人没有说谎，她对怀儿的爱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褚闪闪伸手摸了摸怀儿的头，又问道：“你把怀儿养得很好，他的病症看起来也减轻了许多。”
妇人感激地又作揖：“多亏了郡主您，我每日按照您的嘱咐去做，怀儿有时候会看着我，听我说话了，也很少会突然发疯似的咬人和打人了……”
阿斯伯格症没有药物可以干预治疗，甚至于到目前为止，心理学家也无法彻底治愈它。褚闪闪教给妇人的，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认知行为训练，还有语言上的干预，其实对阿斯伯格症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家长的耐心和爱。
如果妇人没有耐心和爱，任何心理治疗行为都不过是摆设。
褚闪闪温和地笑：“不是我的功劳，怀儿能遇到你，很幸运。”
妇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上了一层阴霾：“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若是当初我没有答应姐姐，把怀儿交给姐夫，或许他也不用跟着我吃苦……”
褚闪闪一惊：“怀儿他爹还活着？”
之前听妇人的话，姐姐临终托孤，她就自然的认为怀儿的爹不在了，可若是怀儿的爹还在世的话，妇人的姐姐为何不把孩子交给他爹，反而托付妹妹，这一点怎么想都奇怪。
更何况这还是在古代，没有离婚一说，就算是在现代，母亲去世后抚养孩子的义务也是父亲的啊。
妇人捂了下嘴，似乎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最后她叹了口气，微微点了下头。
褚闪闪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便没有再问下去，她猜想怀儿的娘也许正是不放心那位人父才不愿意将孩子交给他，或者那位爹抛妻弃子本就不想承认怀儿。
妇人不想说，褚闪闪也不想逼她，揭开伤疤。
妇人的相公要将她卖去馆子，家里已经不再安全，她又带着一个孩子没地方去，褚闪闪怜惜娘俩，便将人带了回去。
褚闪闪本想将夫人送到郡主府的，但怀儿一直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所以只好将人先带去了东山社。毕竟怀儿的自闭症，东山社的氛围更适合他一些，放在身边，还可以随时观察他的情况……
褚闪闪没将秦炙带回来，反而带回来一个妇人和孩子，球员们都有些意外。
赵荒拿袖子擦着汗，安慰她道：“郡主你别泄气，秦哥他当年脾气就犟得很，脾气来了球头的话都不听呢，要不然让我去试试，虽然他可能根本不记得我……”
褚闪闪摆了摆手：“不用。”
那个人既然是个倔强的人，那他说了要守誓言，赵荒去了也没用。
褚闪闪倒是对这种信守诺言的人很是尊敬。
陈回抱着新做的蹴鞠，本来是来求夸奖的，也缩回了手：“那怎么办？要不然再去找找原来东山社的其他球员？”
丁二瞥了眼陈回：“你以为那么容易呢？当年他们为什么解散你不知道吗？那一夜大火烧死了三个球员，老球头宣布解散后没多久也病死了……”
赵荒的脸色惨白，擦汗的手抖了一下。
那一夜，已经许久没提起来，好像不提所有人就都能忘记似的，可有些事就算是想要忘记，也一直刻在心上。
“都已经过去了。”欧阳凡走到赵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
沈珏也跟着往赵荒这边凑了凑。
他注意到，赵荒的手指摩挲着颈脖，那里有一块长方形的伤疤，那伤疤已经很淡了，并不明显，一般人甚至都不会留意到。
那是烧伤。
陈经典见气氛尴尬，便缓和气氛道：“其实也不一定要找以前东山社的球员，凌云社十年前也行啊，肯定有比秦炙厉害的……”
听到秦炙这个名字，妇人明显恍惚了一下：“你们……在说秦炙？”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不确定的感觉，但褚闪闪听到了。
褚闪闪目光灼灼看向妇人：“你认识秦炙？”
妇人似乎很想回避这个问题，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后，看了眼褚闪闪，又看了一眼怀儿后，小声道：“秦炙就是我姐夫，是怀儿的亲生爹爹。”
一群并不知道妇人身份的球员，露出八卦的眼神。
赵荒惊奇地走到怀儿面前，摸着他的头，不可思议道：“你就是，就是那年秦嫂子生下的孩子？”
妇人眼眶一红，说起了怀儿的身世。
秦炙与夫人杜如歌是少年夫妻，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但秦炙迷恋蹴鞠，进了东山社后，为了实现夺魁的梦想，几乎就沉迷蹴鞠场，很少回家。
当年东山社去参加盟赛的前一天，正恰逢杜如歌分娩。杜如歌难产，熬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怀儿，可秦炙只看了一眼孩子就去了赛场。
东山社夺得魁首，一时风光无二，可杜如歌却在分娩后身体孱弱，郁郁寡欢，得了离魂症。那时候她常常无意识地哭泣，时不时还会发狂伤人，有一次还差点拿剪刀杀死襁褓中哭泣的孩子，幸好被妹妹杜如月发现，救下了孩子。
杜如歌的病越来越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她怕自己再次伤害到孩子，便将孩子送到妹妹杜如月那里，交待她要好好照顾。
而就在当天晚上，杜如歌跳河自杀了。
也就是在杜如歌跳河的那天晚上，东山社燃起了大火，三名球员死于大火之中，秦炙逃了出来，他虽只受了轻伤，但第二天便收到了杜如歌跳河自杀的消息……
他悔恨万分，一夜白头。
没过多久之后，东山社球头也突然病逝，东山社解散，秦炙也失去了消息。
杜如月说完，眼神失焦地喃喃道：“其实在姐姐把怀儿交给我的时候，我就该发现她不对劲……”
褚闪闪看着低头不语的怀儿，可能因为先天因素，再加上营养后期也没跟上，算起来今年也有十岁的他，却看着像是六七岁的孩童一般。
她更加心疼这个孩子了。
顾问打量着秦怀，提醒褚闪闪：“既然他是秦炙的孩子，就有办法让他答应来东山社做教头了。”
褚闪闪摇头：“不，我不想拿怀儿当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