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重新回到山上,臂弯里却少了个婴孩,知情的僧人都问他女婴去哪里了,法明得意的告诉他们,他为她寻了个好人家。众僧人都觉得他能干,就连崇光住持也对他投以赞赏的目光。
女婴被送走后,僧人们的生活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想起那个半夜虽然吵人但笑起来却很可爱的女婴了。
直到法明再次下山采办。
那日,烟城突然戒严了,城门口有许多侍卫拿着张画像盘查的紧。当法明接受盘查时,瞄了一眼画像,发现眼熟的很,直到在城门边布告栏上发现了张一模一样画像。画像中的人是个人贩子,专门偷小孩转手卖掉,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法明站在那看得格外仔细,这个人长得忒眼熟,再仔细一看,赫然就是那个李二狗!法明想起那天被自己亲手交到人贩子手里的女婴,心情瞬间如同五雷轰顶。法明艰难的咽了口气,颤抖着走到城门口的士兵长身边,问道:“大人……那位……人贩子……尚且在城内吗?”
士兵长对和尚也算客气,没有叫法明混蛋而是回答了法明的问题:“不知道,或许还在吧。放心,我们不会让这歹徒再作案的。”士兵长以为法明是在意人间疾苦,生怕歹徒再犯案。
“那,那些孩子呢?”法明追问到。
“哪些孩子?”
“就是那些被掳走的孩子啊!”法明急了。
“哦,他们……”士兵长沉思片刻,斟酌着开口:“那些孩子……可能……可能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负责保护我们的人吗?为什么连我们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为什么?”法明近乎崩溃了,他这样的诘问,马上引来了周围百姓的围观。百姓们指指点点,都是骂他们无能的,弄得士兵长非常没有面子。士兵长立马命人将法明拖到了一边暴打一顿,并大声命令人群解散,对着被打得半生不死的法明大声呵斥:“管我们什么事?你要是有能耐你去!别在老子面前逞英雄!”然后“哼”的一声带兵离开。
最后,法明伤痕累累的回到了乾真寺。
法明一见到崇光住持,立马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啊师父……都怪我……”崇光立马摒退了周边围着的僧人,将法明扶至他自己的禅房,安抚着他让他好生躺下,待法明心情渐渐平稳,崇光住持才温和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法明的表情瞬间变得自责,哽咽地说:“师父,那人是个人贩子……”
“什么?!”崇光主持大惊失色,“你说得可是真的?”
法明悲伤的点头。崇光住持沉思良久,叹了口气,对法明说:“睡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很多时候,没有背景和手段,作为普通人,无能为力的事实在太多了。
这件事只有法明和崇光住持知道,住持不让法明去衙门报案,理由是报了案,衙门无能,肯定找不回来。而且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法明的名声极其不好,法明是崇光最喜爱的弟子,他决不能让法明被毁了。
日子过的很快,法明也曾留意过那个人贩子的消息,之后他被抓了,只是被他拐走的孩子却无一回来。没多久法明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他只能让自己多行善事,期望能为那个女婴积德,保佑她安康,别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就这样流水般的过去了,法明当了监寺,崇光住持也老了。法明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淡化在时间里,不会有人提起那样的事。却没想到十七年后居然会有人找来,而且那个孩子竟然是虚云尊者的女儿。
法明睁开眼睛,眼里平静如水,他的梦醒了。不只是刚才那个梦,还有他一直以为自己没做过错事的梦也醒了。月光变得极淡,月光中有烟雾转瞬即,他做了决定,去承受他早应该承受的。
伴着如水月光,一团烟雾飘飘然的出现在早已等候多时的孟谌楚和姜秋面前,白沐等不了,早就爬上床和阿凉一起睡了。
“怎么样?”孟谌楚急切的问道。
梦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孟谌楚说清楚了。孟谌楚愕然:“怎么会这样?”
“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梦歌轻轻摸着姜秋的头,面带温柔的笑意。
姜秋对于她的这种快要溢出来的喜爱一点不讨厌,只是他担心梦歌出现的时间太长,犀角香会浪费过多。姜秋把头一偏,对梦歌说:“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你在关心我?”梦歌感动非常,咧开了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踌躇半天,轻轻地抱起姜秋,在姜秋额头落下一吻,红着脸对姜秋说:“秋,你要好好的哦。”然后化作一团烟雾重新回到了犀角香中。
兔子愣愣地,好半天也没动一下,额头有短暂的温暖,这个感觉,他一点也不讨厌。
也就是说这条线断了。连当年的衙门都无从下手,更何况孟谌楚呢?但孟谌楚可不会放弃的,只是,生死未知的人,应该怎么找呢?
又是一个不眠夜。姜秋和孟谌楚各有心事,都没睡,眼见着天边露出鱼肚白。
“啊哈——”白沐睡醒,打了个哈欠,见孟谌楚和衣在桌边坐着小憩,白沐暗暗思忖,估计是一夜没睡,也不知梦歌得到了他要的信息没。白沐想同孟谌楚问问情况,但又不忍心叫醒他。遂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坐在孟谌楚面前,等着他自己醒过来。
白沐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孟谌楚,不得不说,孟谌楚的脸很秀气,秀气到如果好好打扮,肯定很像一个女孩子,尤其是不皱着眉毛,浅浅微笑的时候白沐刚开始还觉得孟谌楚五官勉强端正,比白黎差远了,如今看顺眼了,又觉得他与白黎,在容貌上倒也不分高下了。而且白黎还没有这么长的睫毛,白沐极其小心的伸出手指碰了碰孟谌楚的睫毛,弄得孟谌楚痒得皱了皱眉毛,却没醒,白沐无声的乐了,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