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冷哼一声:“那当然,我聪明着呢!”
说着,白沐就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一副不惜得孟谌楚道歉似的。
“算我的错,”孟谌楚认错倒是快,“是我说话重了,你别气。”
白沐从鼻子里又是一声冷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副无论孟谌楚说什么都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可谁知孟谌楚虽然道歉道得快,可也没别的花样了,反反复复就是一句“我错了”“对不起”,一句好话漂亮话也不会说,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白沐最后却还是原谅了孟谌楚,当然,这完全不是因为一听孟谌楚说话她心就软了,而是因为孟谌楚这人实在是烦,她是经不住烦才选择原谅的。
白沐很是不耐烦:“算了算了,你烦死了,我不气了,你快走。”
“真的?你不气了?”孟谌楚满脸写着惊喜,嘴角还扬着。
白沐心中叹口气,这孟谌楚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见着他总是会这样笑着的,似乎他就是惯来会笑一样,仿佛他从没有过同白沐学笑的尴尬时候。
但想是这么想,这一点没妨碍白沐觉得孟谌楚笑着好看。
白沐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孟谌楚笑的时候,想着想着,她自己就也笑了。
笑得孟谌楚一头雾水:“怎……怎么了?”
“啊?啊,没……没什么,就是,想起件有意思的事儿。”
白沐出神想着,那次还是在烟城的乾真寺。
当时,孟谌楚在舞剑,一招一式,都好不漂亮。而白沐就在边上看着,本来也就惊讶于孟谌楚的好功夫,一招一式都不拖泥带水,但到底不过是舞剑而已,并不会被惊艳到,直到孟谌楚在空中翻身,干脆利落的站在那里,伴着一树的落英缤纷,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尾。
孟谌楚就那样看着她,脸上坚毅的线条都柔和的如一池秋水,他嘴角扬起,直不楞登的忽然问她:“好不好看?”
白沐说实话,她当时确实被迷住了,也算是见色起意吧,一句“好看”直接脱口而出,现如今想起自己的花痴样子,白沐心中只觉得难为情,更何况,她和孟谌楚这层关系,更是尴尬了……
想到这儿,白沐脸上笑容渐渐凝滞,这等尴尬事,好在孟谌楚这方面神经粗,否则真是不敢见他了。
白沐脸上变化孟谌楚都看在眼里,想问问,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好半天才只小心道:“你,这又是想起什么了?”
白沐被这一问,蓦然回神:“啊?我……我就想起了阿凉,你说这么多日子了,怎么姜秋还没带着我阿凉来衢州呢?”言罢,她露出一脸真的很是担心的样子。
对不起了阿凉,对不……等等,她同姜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阿凉啊,沐姐姐不好,这时候才想起你,其实,额,其实姐姐平常也很是想念你,只是不说而已啊,真的,你可一定要信姐姐啊……
听了白沐的担忧,孟谌楚也深以为忧,烦心道:“确实有些迟了,我的十四师弟在那里,我给了他姜秋和阿凉的画像的,他们理应早就碰上面,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的,怎么还没来?”
白沐一听不得了:“你托你师弟,有没有交代过阿凉和姜秋的身份?”
孟谌楚嘴唇微抿:“好像,未曾……”
白沐:“……完了!别不是……被你师弟捉了吧?”
孟谌楚表情很是凝重:“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白沐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后,煞有介事地问孟谌楚:“额……你小师弟身边,有没有带着什么能融化妖物的宝贝啊?”
孟谌楚表情更加凝重:“有……是长老们让他带着的,说是有可能会碰上厉害的妖物,打不过,又带不回去的,能收住的话就索性……直接化了去……”
“啧啧啧,”白沐听了直摇头,“死定了死定了……”
孟谌楚也心知不妙,想着能不能飞鸽传书什么的,同贺言再交代交代清楚。
这么想着,孟谌楚立刻就起身,结果却直接被白沐拦住了。
“诶诶诶,没事儿,我就随嘴说说,要是真出了事,我哪里还没没我感觉的?再说了,要是真出了事,我们这样递信,太慢了。这个日子,若是抓住了,杀了早就杀了,若是现在还没事,那就不会再有事的。”
白沐笑得“嘿嘿”直咧嘴,孟谌楚这才放下心来,和白沐一样放宽了心。
房里,白沐算着阿凉和姜秋怎么还没回来,算着翎儿和张韵怎么还没回来,同孟谌楚说话说了许久,直到她忽然想起自己是还有事的,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要去别的同王冲交好的娼妓那里去看看来着。”白沐一拍脑门道。
孟谌楚紧接着道:“我陪你去。”
“也行,你陪我吧,毕竟我容易迷路,嘿嘿……”白沐笑着,也不同孟谌楚客气。
可没曾想,忽然有人敲门,敲得又急又没规矩,白沐刚一皱眉,就听见门外人叫她快些开门。
其实也不是别人,正是张韵。
“白沐白沐,你开开门!白沐!”
张韵火急火燎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
孟谌楚先于白沐,两步步并作一步的就赶紧去开了门,结果一开门就听张韵劈头盖脸一句:“诶呦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秋月哪儿去了?”
“她又怎么了?”
白沐从孟谌楚身后走出来,懒洋洋地问张韵道。她只要一想起秋月爱哭的劲儿,这心里就着实不畅快。
张韵却很急:“这人不见了,还留了纸条,说是去找崇明教的宝贝去了,怎么办?她独自一人呢!”
白沐蹙眉:“不会吧,这么闹腾?”她也就只说了秋月几句,这么经不住激这人就真直接跑去找崇明教的教中了圣物?
孟谌楚是听了白沐同秋月吵架的,这回,向白沐投来了些许责问的目光,若是白沐这回置身事外,他可真会好好说说白沐的。
承着孟谌楚这样的目光,白沐也只能低着头,她也说不出应如何办,除了感叹这秋月胆子着实大,还没任何崇明教的消息不知道虚实,她居然就这么一个人去了,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
恰逢翎儿从秋月房里出来,见自己房门口堵了张韵,生怕秋月跑去独自一人探听崇明教这事儿同白沐有什么关系,忙急着走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挡在了白沐和张韵之间。
“有话都可以好好说,我们现在,找回来秋月姑娘才是最要紧的事儿。”翎儿在这两人跟前陪着小心。
有孟谌楚和翎儿在,饶是张韵再怎么猜是白沐刺激了秋月,也无法对白沐发火,只能无奈焦急着让人快点出门找。
孟谌楚不知道,这回,他自己也在张韵这儿贴了色令智昏的标签了。
话说张韵和孟谌楚想探一探崇明教很久了,却没想到确是在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崇明教在山中半山腰处,挺隐蔽的,但好歹上山下山人多,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大门是个山洞口,后天开发过,这么一个洞口就能容纳成百上千人,里面规模可想而知。
白沐等人换了一身当地人装扮,打算伪装成教民的样子混进去,可真当白沐站在洞口,她却迟迟不愿意进去了。
张韵是早就进去了的,而翎儿将白沐交给孟谌楚,也很放心地追进去了,独留孟谌楚和白沐在外边,而白沐还边啃着馒头边仔细研究着这山洞四周。
孟谌楚见白沐这样认真看着这洞门,自己也看,却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问白沐:“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进了门,伸手从地下摸了一把,然后将手指伸给孟谌楚看。
孟谌楚凑近看了,疑惑道:“你是想说这是湿泥巴还是想说这泥巴是黑的?”
白沐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让你看泥巴,什么湿不湿、黑不黑的?我又不是寻觅良田种地,你仔细看看,这泥土有古怪呢!”
孟谌楚皱眉,仔细瞧着这个泥土,甚至自己也弯腰从地上弄了点在手上,对着阳光看了又看,放在鼻下闻了又闻,可却仍然一无所获。
白沐拿出手帕擦擦手:“你真没发现?”
孟谌楚诚实地摇头。
诶?奇了怪了,孟谌楚不能看见的,她却能看见,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真不能看见这泥土上细细地一层发光的亮点?像粉末似的附在这泥上,虽然细散,但这洞口前的土地上都有。”
这白色的粉末在阳光下会发光,越对着阳光越明显地显露出来,若不是这处山洞地属背阴处,白沐也不至于要紧盯着那么久才能看出来。可孟谌楚,怎么就看不见呢?
饶是听了白沐那样详细的描述,孟谌楚也没看出啦什么端倪。
这时,白沐忽然灵光一现:“诶,要不你开个天眼看看?”
孟谌楚皱眉,开阴阳眼看泥巴?他可从没碰上过这种事儿。可他还是听白沐的话开天眼了,周遭一切黑白,就连白沐都失了颜色,可等他再看这洞口的土的时候,仔细一看,竟然真能看见细密的粉末状的东西铺在泥土上,薄薄的一层,确实还会发着淡淡的光。
白沐见孟谌楚微惊的表情,就知道孟谌楚看见了。
“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借着阳光就能反光,在阳光下光更强烈,但还会迅速地消散掉,你说,这是什么?”
孟谌楚头一次见这样的东西,也无从得知,只能摇头。
既然都不知道,白沐也不纠结于此,将手帕子收回怀里就说算了还是先进这教中,避免等会儿找不见翎儿和张韵两个人了。
走路上,偶尔能看见一两个教民从他们身边经过,还有不少护卫来来回回巡逻。
想起刚才白沐竟然那样就直接看出了那泥土的端倪,孟谌楚悄悄附在她耳边道:“我不知道,你竟有这样一双好眼睛。”
白沐:“我这对阴阳眼可是天生的,若我想,这世间鬼魂我都是能看见的,咦?你不知道吗?”
孟谌楚摇头:“你小时候才没显露出来什么,正常得很,绝不是你天生就有的。”
白沐:“那有没有可能是我师父赐我的?”
孟谌楚:“没可能,阴阳眼哪里是想有就能有的,而且像你这样能操控自如的更是少之又少,绝不可能是人为赐的。”
白沐:“嘶……你确定我小时候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同些花花草草说话也算呢,我刚被师父救下的时候,常对花花草草说话,因为有些上面住着孤苦无依又魂力弱小的鬼魂。”
孟谌楚:“……这……好像真有,你时不时就会跑去同咱家院子里那棵梧桐树说话,有时是一两句,有时,还有可能就那么站在树下站一下午。”
白沐摸下巴:“说不定咱家那棵梧桐树里住着个灵魂呢,这会儿,不知道成精了没。”
孟谌楚对于白沐说“咱家”很是满意,嘴角又扬起来了,有个路过的教民女子登时都看呆了,还是白沐在赶紧拉着孟谌楚快走,否则都不知道他要祸害多少姑娘。
这洞穴弯弯绕绕,虽是直路,可也太长,走着走着白沐都有些累了,因为秋月,白沐晚饭吃得是干巴巴的馒头,这会儿口干得很,口干心情就烦躁,可这一路还没走到头,白沐踢着路上石子的劲儿也就越来越大了。
直到她最后一脚踢到了人。
“诶呦!”
叫得挺惨,听声音也不知道是踢到哪里了怎么会这么痛的。
白沐立马躲孟谌楚后面,一副全是孟谌楚干的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转弯处走出来个人,瘦瘦高高的,模样也算端正,走路姿势有些扭捏,样子挺怪。
这人扶着墙壁走出来的,看见孟谌楚和白沐,想要问话,声音却因痛苦都变了声儿,原本严厉的话听起来有点滑稽。
“是你们踢得石子儿?”那人竖着眉毛问。
孟谌楚上前一步,端正行礼道:“全是我的错,真是对不住了。”没看好白沐,确实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