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谌楚注意到白沐话里有话,白沐说,为什么不早找她帮忙,意思是她知道如何找出幕后主使吗?
白沐见孟谌楚如此问,就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但她就是要孟谌楚难受,遂又开始端起架子,装傻道:“什么?什么什么意思?没有意思啊。”
见白沐这样,孟谌楚知道白沐在和他怄气,于是诚恳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临时忽然找你帮忙,下次我……”
“下次?!你还想作死第二次?!”白沐忍不住凶孟谌楚道,“我救你这么辛苦你还有下次?!”
白沐瞪人样子确实有点凶,孟谌楚立马改口:“没有下次了,真的。”
白沐狠狠瞪了孟谌楚两眼,顺了口气,道:“我就奇怪了,是你们秦云派的道士都笨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笨,就非要从阵法下手吗?你想想,朱雀啊,是只活在传说里的神兽,什么人会去打这样神兽的主意?”
孟谌楚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却觉得任何人都可能,冲着聚魂灯或是冲着朱雀,总而言之,只要有能力做出那样罕见的法阵的人,都有可能。
孟谌楚纳闷地看着白沐等待下文。
白沐看着孟谌楚纳闷的样子,把手一拍,指着他道:“你看,我就知道,你们这……唉不行啊!你们思维都陷入了一个误区。确实,任何人都有可能知道朱雀被封印在源河下的事情,但是,注意,不是所有人都能使唤得动夔的,而且这个人还有自信能控制住朱雀,这正常吗?”
孟谌楚顺着白沐说的思路想了想,越想越发觉得有道理,能被夔尊称一句“大人”,不论法阵作何用处,这人竟然还有能力能控制朱雀,就像白沐说的,他,绝不是正常人。
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人。
“你的意思是,从法阵查起没有必要?”
白沐点头,继续道:“如果你只是查这背后人是谁的话,当然没有必要煞费苦心查那是个什么法阵,你看得书比我多,应该很快就能猜出,能操控朱雀或者说力量能与之抗衡的,自古以来就没有多少妖兽,随随便便一盘查不就出来了?”
“可若是我要查他的目的呢?”孟谌楚又问。
“那更简单,”白沐咂巴咂巴嘴,就差手边来盘瓜子了,“你看哈,其实不用去想那人为了什么解封朱雀,你可以反过来想,比如,解封朱雀能做些什么。”
白沐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留足了空白看着孟谌楚陷入思考。
确实,白沐说的不失为一种办法,如此调查能轻松许多,只是此事势必牵涉到三百年前的事情,而但凡其中有一点点的涉及,张韵都一定会对他多番阻拦。
真不知应怎么越过张韵才好。
不自觉的,孟谌楚刚舒展没多少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这样子落在白沐眼里,她不觉有些纳闷,孟谌楚哪来那么多烦心事儿啊?
白沐懒得猜孟谌楚的心思了,反正能说孟谌楚一定会和她说,不能说的想必半个字都不能透露。
白沐端着药碗起身,打算去催催张韵怎么还没把她的早饭带过来,一转身,忽然觉得这么不理会孟谌楚不太好,于是又转头,问愁苦着张脸的孟谌楚道:“你有什么要我带的?”
孟谌楚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见白沐的话,更别说给白沐没半点反应。
白沐:“……”
她义无反顾的出了房间,这人,给他出主意也听不见句谢谢,还不理人!过分!
白沐气得出门摔门的声音有点大,这才让孟谌楚有点反应来,但他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的看着被摔得弹开了的门。
白沐边下楼还边嘴上念念有词:“该死的孟谌楚!讨厌的孟谌楚!冷冰冰!没脸色!木头脸!笨疙瘩!……”
张韵从边上一处侧门闪身出来,他手上端着要送给白沐的早饭,却一声不吭地目送着白沐下楼,当然,也听见了白沐的念念有词。
刚才白沐和孟谌楚在房间里的谈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想到白沐竟是如此聪明的一个女子,比很多男子都强,而且他从白沐的话中,忽然有一个猜测。
白沐所说的,其实仔细想想都能想到,只是他和孟谌楚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一个,长老们和掌门亲自引导出的一个误区。
长老们和掌门几经商讨,结果商讨出的是个不尽人意的办法,这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是为了锻炼他们,还是根本不希望他们继续查下去?
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长老们和掌门都对此三缄其口,甚至师父还命他下山看着孟谌楚,防止孟谌楚过于追究三百年前的事情。
倒是不用防他,毕竟他向来知晓分寸否则也不会派他来执行监督任务了。
这些猜测,张韵会有,孟谌楚自然也会有。
两师兄弟,各自有各自的猜测,对着此刻看着无比光明的世界,想着阴影里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
下午时,孟谌楚已经能正常下床了,想出去走一走,同时和张韵谈些事,结果两人刚出门,白沐就上赶着跟上去,非要和他俩一起,引得张韵不住吐槽白沐“不矜持”。
白沐本尊不在意,给了张韵无数个眼刀终于让他闭了嘴之后,喜笑颜开的在一旁溜达。
“你去乾真寺查到什么吗?”孟谌楚向来单刀直入,不拐弯抹角。
张韵点头,然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孟谌楚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所以,还是要去问住持有关聚魂灯的事。”
孟谌楚眉头紧锁:“莫非崇光是真打算将聚魂灯的秘密永远带走?”
言罢,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结果旁边传来白沐“嘿!嘿!嘿!”呼唤他们的声音,还伸手在孟谌楚面前晃了两晃。
眼见着孟谌楚再没点反应白沐就要叫“嘿”和晃手到天荒地老了,孟谌楚急忙抓住白沐的手,道:“怎么了?”
白沐笑得开心,对孟谌楚道:“我想去上次我们和翎儿碰上的那家客栈,那家掌柜自家卤牛肉做的好吃极了。”
张韵刚想说白沐看着聪明脑子里却尽是吃的的时候,就见孟谌楚“嗯”了一声,就直接拉着白沐改了道,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完全没有要顾及他的意思。
张韵只能无奈跟上。
孟谌楚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直接丢下了张韵,他一只手背到背后,一只手向之前拽着阿凉一样拽着欢脱兴奋的白沐,同时还一脸严肃地问身旁人道:“你什么看法?”
这是问之前孟谌楚有关崇光的一个猜测。
张韵看着孟谌楚对着空气说话,目光却尽数落在白沐的背影上,无奈叹口气,三两步上前走在孟谌楚身边,完美替补了那个空气的位置。
接着孟谌楚的问题,张韵撇撇嘴,道:“只要问了现在那个住持不就知道了吗?他城府不深,很好探底。”
孟谌楚没说话也没皱眉头,不知是认同张韵说的话,还是因为白沐任由他拉着笑得明媚。
张韵装没看见,继续道:“孟谌楚,我同你说,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说,会不会这次,是这个法络发现了聚魂灯就在自家门口,于是跑回来拿啊?”
“二十年没回来的人终于找到了真相然后愤然而起和神兽抢东西,这说不通。”
张韵咂巴两下嘴,不得不认同孟谌楚说得太挺对的,于是转头想夸孟谌楚两句,结果就看见孟谌楚正一本正经听着白沐说话,脸上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温柔笑意。
张韵此刻都想仰头悲叹:红颜祸水啊!真是红颜祸水!
三人走到那家客栈,那里掌柜的立刻认出白沐来,立刻笑脸相迎,还让小二立马收拾了一张位置极佳的座位出来,说是贵客来了。
白沐笑着同掌柜打招呼:“大叔,你这些日子可还好?”
掌柜笑得亲切,边说着“一切都好”边招呼白沐和孟谌楚落座,看到张韵时,还问白沐道:“呦丫头,这回又给我招新客人?”
白沐笑:“才不是,我们吃过了来的,我来就是想问你要个东西。”
“我也猜想你这么许久不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个丫头,等着哈,大叔我去给你拿。”掌柜的边道,边朝后院走。
白沐等着牛肉,乐呵呵的傻笑。
张韵忍不住了,问白沐道:“你不是东澧人吗?怎么和个烟城人这么熟?”
白沐看张韵不顺眼,故意气他道:“刺探军情,如何?有本事你抓我啊!”
张韵无语,他是北临人,又不是南戚人,抓白沐作甚……
白沐不理张韵的吃瘪脸,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孟谌楚道:“对了,我问你,小丑是什么鱼啊?”
孟谌楚懵了:“小丑?”
白沐这才想起,给白小丑取名时孟谌楚已经走了,遂解释道:“就你送我那只鱼,你徒手从小河里抓的那只。”
孟谌楚想起在藏经阁翻找到的资料,道:“怎么了?逃了吗?那鱼若是逃了是正常,不必介怀的。”
白沐刚想说小丑乖得很,结果旁边张韵凑过来插一句道:“什么鱼?你好好送人姑娘鱼做什么?”
被插了话的白沐一时火起,幽幽然的缓慢转头看着张韵。
张韵打了激灵,立刻识趣不问了,真不知他招谁惹谁了,这祖宗脾气真古怪,也就孟谌楚喜欢……
张韵老实了,白沐得意一笑,然后转头想对孟谌楚说小丑很乖时,掌柜的又从后院回来了,直喊她“丫头”。
白沐几乎要抓狂,这还让不让人把话说完啊!
可掌柜回来,手中多拿了一封信以外,什么都没拿。
白沐奇怪:“大叔,肉呢?”
掌柜也奇怪:“什么肉?”
白沐眉头皱得紧紧的,莫名其妙道:“不是你说你去给我拿肉吗?”
掌柜“诶”了一声,想说什么,结果话开口之前幡然醒悟,道:“哦——你原来是来买肉的?”
白沐更加莫名其妙地反问:“那不然是来做什么的?”
掌柜看白沐满脸疑惑,半晌后竟然还笑了,把信封往桌子上一拍,道:“我还以为你是来要这个的呢!哈哈哈……这误会大的,哈哈哈……”
白沐和孟谌楚对视一眼,然后指了指桌上信封,奇怪道:“这是什么?和我有关系?”
不存在啊……她和掌柜纯属肉友的关系啊,这寄信怎么也寄不到掌柜这里来,这怎么回事?
掌柜把信封往白沐面前一推,然后看了眼张韵。
白沐摆摆手,对张韵道:“你滚。”
张韵:“……”一般不应该是说“这不是外人”吗?!
结果还没等张韵起身滚,白沐又对掌柜道:“你看这人不滚,我也没办法,您继续说吧。”
张韵:“……”他算是彻底看出来了,白沐就是对他有意见,单纯喜欢欺负他捉弄他!孟谌楚要和白沐在一起,他张韵第一个不答应!不!答!应!!!
掌柜向白沐解释这个信封道:“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来我们烟城迎接东澧国公主的那位将军?”
白沐点头,这不就是慕昀吗?完全记得,只是这信封让白沐更加二丈摸不着头脑,道:“记得是记得,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当时他托你带给我的口信我不是收到了吗?”
掌柜:“对,当时确实是这样,你走后,那将军也迎接到了回了王城,结果连一月都没过,我突然收到那位将军寄来的信,信里就说这信封里有你要的答案,让我好生收着,若是我有生之年能再遇见你啊,就让我将这个交给你,还让我转告你他守了承诺。”
掌柜的话说一半,白沐就一把拿起那信封直接撕开,“撕拉”一声手法有点粗暴。
掌柜有眼力见,说着去给白沐拿牛肉,然后立刻跑没影了,张韵生怕白沐殃及池鱼,说着什么去逛逛就窜出门跑了。
就剩孟谌楚还在白沐身边。
信封里的纸张有点多,白沐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看到最后,她的后槽牙被咬得“嘎嘣”响。
孟谌楚听见她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几个字:“慕昀你个天收的!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