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不想孟谌楚死掉。
其实白沐比较反感的一种人,就是道士。道士很烦,或者是她遇到过的道士都很烦。都是些见妖就收、见到闲事就管、还没什么本事的人,他们说着些满心为了天下的空话,口口声声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人,而一个个都是些自私自利之徒。更有甚者,看谁都是妖,危言耸听,蛊惑人心,害死许多普通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白沐第一次见孟谌楚,尽管他冷着张脸,但就是认定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越和他接触就越是信任他。当初在丰城时,白沐救阿凉将近虚脱后回到客栈,竭力支撑着并且让店小二叫孟谌楚下来。之所以不是让店小二送她回房间,就是因为她只相信孟谌楚。
白沐相信的人屈指可数,认识不久的孟谌楚算一个。
白沐是不会让他死的。那么,既然他执意要救姜秋,那白沐就帮他一次,算是还了之前出卖、欺骗、算计孟谌楚的人情,算起来,欠他的还不少。
此刻取魂术失败,姜秋也不省人事,防护罩外的妖魔疯狂的叫嚣着撞击着防护罩,企图突破姜秋的防御,好好尝一口人类新鲜的血液,享受撕裂人类欣赏尖叫的快感。
白沐却并不在意外面貌似要冲进来的妖魔,姜秋的防护罩很牢固,白沐在意的是孟谌楚。她急忙跑过去查看孟谌楚的伤势,很严重,有十多处伤口,伤口处还在溃烂,孟谌楚眉头紧皱却没哼一声,额头上全是汗,原本皮肤就白,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就算取魂术被白沐强行终止,也只是暂时保住孟谌楚的命,而他现在,几乎要死去了。
但是,有三珠树。
阿凉在确认姜秋只是失去意识并没受伤后,一路小跑着去取了些三珠树树汁来。
阿凉把树汁交到白沐手里的时候,白沐感觉到阿凉在颤抖,也对,阿凉一直在姜秋的保护之下,哪里看过这么多嗜血凶残的怪物?
白沐轻轻拍了拍阿凉的手,什么也没说。阿凉抬起头看着白沐,白沐眼睛就像阿凉有时透过层层树叶看见的天空,非常沉静,一直在那里,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阿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白沐把树汁灌进孟谌楚的嘴里,同时扶起孟谌楚让他咽下去,静静等待树汁见效。
孟谌楚感觉身上痛极了,还有人托着他坐起来,给他喝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一进入他的身体就开始在他周身游走,他突然没有那么痛了,像是有清凉的风吹在他的伤口上。然而过了一会儿,清凉的风突然消失,伤口突然像有火在烤的灼烧感,他汗如雨下,但他必须忍着,因为他清晰的感受到,伴随着灼烧感,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尽管这更让他痛不欲生。
白沐看到孟谌楚的伤口正在愈合,放下心来。这时姜秋也渐渐醒转了。
姜秋还未睁开眼睛,所有的妖魔都感受到了姜秋即将苏醒,一时间又都尖叫着逃走了。
姜秋睁开眼,仔细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无尽森林,试探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还是原来那副样子,知道取魂失败了,失望至极。又看到孟谌楚一身白衣半数都沾了血迹,心中漫上浓浓的愧疚,连忙跑过去查看孟谌楚伤势。
跑上前去,这时白沐扬起头看着姜秋,沉声道:“我决定帮你。”
姜秋看见孟谌楚伤口正在愈合,放了心,又听到白沐的话,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她:“我信你了,你确实会死的。”
白沐没想到姜秋会拒绝,不觉得姜秋是在担心自己,反而感觉自己受到蔑视,态度强硬道:“我说到做到,你且受着。”
姜秋:“……”
等到孟谌楚完全恢复醒转过来,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他一睁眼,就看到白沐、姜秋和阿凉三个人围着他眼也不眨的看他,吓得他心一悸,差点又晕过去。
看到孟谌楚醒了,白沐就把孟谌楚的包袱往他身上一丢,说:“快些去换换衣服,全是血,怪吓人的。”
听了白沐的话,孟谌楚就闻到一股特别浓烈的血腥味,同时感觉自己身上黏稠难耐难受的很,刚想开口说话,姜秋就接着白沐后面说了句:“我带你去洗洗。”深得孟谌楚的意。
孟谌楚站起身,身上很酸痛,但没一会儿,连酸痛感都消失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突然想起取魂术失败了,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不怪白沐突然出手中断术法的进行,他知道如果没有白沐,自己已经死了,但他就是觉得无法帮助到姜秋而感到愧疚。孟谌楚其实清楚失败是必然的,他咒语学的快,不过是他天生领悟力好,而他实在无法将这咒语融会贯通,不过是仗着自己的灵力强,才能死撑那么久。
还好白沐没答应。孟谌楚不禁这样想。取魂术有一个弊端就是施术人施展咒术时,无法使用其他任何法术,对于对方灵魂的攻击只能强行受着。孟谌楚不去埋怨白沐和阿凉都不会什么防御之术可以帮助他抵抗姜秋的攻击,而是欣慰受伤的不是白沐。
姜秋带着孟谌楚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小溪边,溪水不是很清澈,但只能凑合着洗洗。
褪尽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原本应该血肉模糊的地方此刻却完好无损,就连小时候同阿弥玩耍摔伤手臂留下疤也没有了,孟谌楚知道自己喝了三珠树树汁,不禁感叹三珠树的神奇。
姜秋默默了打量着孟谌楚的身材,觉得没自己的身材好,有点小小的优越感,心情颇好的对孟谌楚说:“沐丫头答应帮我了。”
孟谌楚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姜秋以为孟谌楚没听懂,按照他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但今天他心情好,耐心的给孟谌楚解释:“沐丫头答应帮我出去了,就是取魂,我们都合计好了……”
孟谌楚伸手打断姜秋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穿好干净的衣服,还是一袭白衣,袖口一抹黑。
孟谌楚对姜秋正色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