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毕业的姑姑恨极了漂亮女孩子。
于是她想毁了我。
她让上初中的我去人最多的超市帮她买避孕套。
阻挠我学习，却单独给不好看的姐姐补课。
于是原本学习不好的姐姐成了家里人的心头宝。
但姑姑哪里会知道，笨美人只要刻苦，终究会飞上枝头。
1
姑姑是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人。
因为她学历最高，爸爸把她的话当成圣旨。
原本平静的家，被她搅和的乌烟瘴气。
妈妈病倒了，她就理所当然地住进了我们家。
她跟爸爸说：“佳岚这种狐媚子小妖精，迟早会变成小混混的，我上过大学读过研究生，见多这种浪蹄子了。”
爸爸举起的酒杯悬在半空中，双眼惊讶地盯着姑姑。
姑姑给爸爸夹了一块肉。
“哥，我跟你说，让佳岚早点下来赚钱，嫂子病的这么重，家里供不起两个的。”
妈妈气喘吁吁地挪着步子走过来，生气地说：“别、别胡说！佳岚学习这么好，不、不能耽误孩子。”
姐姐在一边玩着游戏机，不削地翻了个白眼。
“妈，别做梦了。我妹那么笨，上高中以后她跟得上吗？”
姑姑又开始帮腔：“对呀，别看佳萱现在成绩一般，可是她聪明！只有像我们这种聪明人才能上大学。”
“不、不行！都是我的、我的孩子！都要上学！”妈妈急的直锤胸口。
姑姑见妈妈咳得厉害，怕背锅，只得闭上嘴。
可她却不停地给姐姐使眼色。
姐姐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冷着眼盯着全家：“咱家很有钱吗？非要在她身上白花钱！”
“你、你学习那么差，复读一年都没跟上。你倒是证明给妈妈看啊！”妈妈气的指着她骂。
姐姐噌地站了起来：“急什么，高中就见分晓！你倒是活到我高中自己亲眼看啊！”
姑姑在一旁忍住笑，竖起了大拇指。
妈妈被姐姐气的直喘。
爸爸心疼地搂住妈妈：“别生气，别生气。”
“我告诉你沈茹安，你、你要是、要是不让佳岚上高中，我、我死不瞑目！”
“好好好，上，上！我发誓。”爸爸眉头紧锁，一直轻抚着妈妈的后背。
姑姑气的一直翻白眼：“且，真是冤大头。”
“你闭嘴！”妈妈泪眼婆娑地喊。
“我就说当初不让你娶她，看到了吗？漂亮女人不是狐狸精，就是病秧子。活该！”
我拉住妈妈冰凉的手，妈妈一把揽过我，在我发顶按下一个吻。
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头皮，我抬眼看着她，那样美，那样温柔。
“妈妈......”我哽咽地喊着她。
“岚、岚岚放心，只要、只要妈妈在一天，就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我把她的话，深深刻在了脑子里。
可是七天后，她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2
妈妈死了，不再有人护着我了。
姑姑开始不停地给爸爸洗脑。
爸爸总是抽着烟，慢吞吞地说：“我答应过你嫂子的，让佳岚读高中。”
“哼，她要是考不上，答应也白扯！”
姑姑转动着眼珠，一定在想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从那天开始，她开始不停地使唤我。
只要我忤逆她，就对我拳脚相加。
还有几个月就要中考了，她和姐姐想让我落榜。
那天冷极了，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化满地，阵阵冷风配合着融雪不给人留一丝温热。
姐姐把我的棉外衣藏起来了，我只有那么一件保暖的外套，还是妈妈在世的时候给我买的。
我看着她一身新衣服，心里紧似一阵。
“佳岚，你去帮我买个东西。”姑姑不怀好意地对我笑了。
“姑姑，我......我还想把这张卷子做完再去，可以么？”
她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脸上，手上还故意带着一个尖锐的戒指。
一道血痕立马从脸色蔓延开来。
“我给你脸了？敢跟我谈条件！马上去！”
我强忍住泪水点点头：“好的好的......咕咕，您要我买什么呢？”
“去帮我买一盒避孕套。”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抬起头看着她那张狞笑的脸，面色羞红，双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姑姑......这......”
她慢慢向我靠近，脸色逐渐阴冷：“哼，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上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典雅的小白花啊？”
我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只觉得无名地羞愧。
她戳着我的肩膀继续说：“以后这东西你需求量大着呢！可别告诉我，你骚的厉害，根本用不上啊？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明知故问地上前问：“姑姑，那是什么呀？”
姑姑笑的花枝乱颤：“哎呦，姑姑也不懂，让你妹妹买回来给咱们展示一下咯！”
她一把抓起我的头发，我整个身体向后仰去。
姐姐顺势从我口袋里将午饭钱抢走了。
然后丢给我二十：“你还挺能存钱，二十够用了，剩下的归我了！”
我抬头仰望那张扭曲的面孔，泪水顺着鬓角向下滑。
妈妈，你在下面会不会被岚岚的泪水打湿啊？
岚岚不想哭的，岚岚只是太想你了。
3
我不敢辩白，也不敢继续求情，只能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往超市跑。
“记住了，去盛荣超市！要是让我发现你去别的超市，看我不打死你！”
姑姑在身后兴奋地喊着。
盛荣超市在一公里外，但距离远，不是她的目的。
这家超市就在我们学校门口，人多嘴杂。
她是想毁我名誉。
超市果然有不少人，我低下头，鬼鬼祟祟地找到了货架。
“沈佳岚！”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我抬头一看，是隔壁班的学霸许成诗，我们曾经一起参加过奥数竞赛。
每次看到他，我的心脏都会莫名其妙跳的厉害。
“你怎么在这里？来买什么呀？”他看到我仿佛很高兴。
可是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拿起一个盒子，转身就走了。
何苦为难他呢？
一股淡淡的恨意涌上心头，姑姑，你满意了吗？
结账的时候，总在学校周围晃悠的那些小混混也在。
我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于是扔下钱，猛地冲出人群往外跑！
冷风灌进身体里，我却跑出一身汗。
我在一个巷子口，被一只大手拽住，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我的嘴巴。
然后几个人把我拖进了巷子里，将我单薄的衣服拉下肩头。
我忽然感觉头晕目眩，快要窒息了。
“真干啊？”朦胧中，听见一个小混混的问话。
另一个回答他：“钱都拿了，不干的话，我怕姓沈那娘们不给钱。”
“别了吧，犯法啊，那娘们不是说，这个点拖进来表演一下就行吗？”
这时候，姑姑的声音从巷子口传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她的喊叫声中甚至还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4
那只大手一下子从我嘴巴上抽走，一股寒风灌入我的胸口。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
几个小混混向后退去，然后他们对彼此点了点头，转身逃走了。
姑姑、爸爸、姐姐，三个人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姐姐紧了紧身上的新羽绒服，嫌弃地冲我翻着白眼。
“你真恶心！”
姑姑也开了口：“你看吧，哥，我说什么来着？佳岚每天就知道跟小混混们在一起折腾，亏着我今天盯着她，不然指不定哪天就大着肚子回来了！”
爸爸眉头紧锁，厌恶地踢了踢瘫坐在冰冷地面上的我。
“成何体统！瞧瞧你衣不蔽体的样子，你对得起你妈吗？”
“对不起，我当然对不起了......”我忽然感觉很好笑，扯上肩头的衣服，笑着小声嘀咕。
刺眼的日光越过他的肩膀，穿到我的瞳孔中。
他真模糊啊。
“你说什么？”他的眉头锁的更深了，还攥紧了拳头。
我看着他逐渐发白的指关节，绝望地仰头嘶吼着：“到底是我对不起她，还是你们对不起她！”
爸爸一个耳光快速地朝我抽了过来。
“烂货！你不配做你妈妈的女儿！你姑姑说的没错！”他抬起脚，坚硬的皮鞋头狠狠地朝我撞击着。
早就冻僵的身体其实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我想，如果穿的暖暖的，这一下下怕是会疼死人吧？
我竟然感谢起着刺骨的寒风，此刻就像我的妈妈一般保护着我。
如果可以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不痛不痒，带着对亡人的思念，奔赴亡人的怀抱。
“你妈希望你好好学习上大学，可是你看你现在这副烂透了的德行！”
爸爸作势要继续打我。
我鄙视地抬头看着他：“打啊，睁眼瞎，”我抬起手指了指天空大吼，“她就在上面看着你呢！”
他忽然收回手，身体颤抖了一下：“我答应过她让你读高中，可是如果你考不上......”
“她早就死不瞑目了，考得上考不上，有差别吗？”
我伴着剧烈的咳嗽，有生以来第一次笑的这样张狂。
爸爸似乎是有些害怕了，他退后几步。
“走吧，哥，让这个浪蹄子自生自灭好了。”姑姑得逞般地笑着说。
他们无所顾忌地丢下我，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丝血腥味在嘴巴里蔓延开。
我用手背蹭了下鼻子，爸爸竟然还给我送上了血红的礼物。
我倒下身体，贴近地面：妈妈，我坚持不下去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暖意将我紧紧裹住。
5
“人呢？”
我微微睁开眼，看到几个警察在四处张望。
“刚刚就在这里，一定是跑掉了。”
是许成诗，他竟然也满面苍夷。
他用自己的大衣将我裹了起来，然后抱起我。
“你跑的太快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然后我又看到超市里那几个小混混鬼鬼祟祟的，于是我报了警，一路跟着小混混找了过来。”
我抬起手虚弱地指着他的脸：“你的脸......”
“对不起，我太笨了。其中两个人发现我，把我堵住了，我跟他们打起来了。”
他看起来十分懊恼：“但是你放心，我没输。”
许成诗把我抱去了一个小诊所，又给我买了午饭。
我们聊了很多。
与其说是聊了很多，倒不如说是在他的追问下，我不得不把事情讲给他听。
他听了我的故事，像一个瞬间长大的男人一般，双手交握。
“沈佳岚，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人应该有力量，揪着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出来！”
他看起来气愤无比，这股情绪深深地感染了我。
我坚定地看着他，是啊，妈妈一定希望我像朵莲花一样，用尽浑身力气冲出这泥沼深渊。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他又问。
“你有没有什么不用的MP3一类的电子设备？”我忽然来了精神头。
“有啊，可是那些东西都落伍了，你要来干什么？”
“我想把知识要点都录进去，这样的话，她们再怎么刁难我，我都可以随时随地复习功课。”
我竟然感觉有点力气了，一想到学业课程可以继续，我就无比畅快。
“好！我来解决。”
“谢谢你。”
“答应我，跟我一起上高中，上大学！”
他握住我的手，坚定地让我给他一个答案。
“嗯！”我点了点头。
妈妈你看到了吗？
我有一个关心我的朋友了，我有一个鼓励我的知己了。
“沈佳岚，你有什么心愿吗？”
有一天，许成诗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问我。
天暖了，距离中考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有啊，我想存钱买一个野外睡袋。”
我把他送我的蓝牙耳机塞到一只耳朵里，打开那个很旧很旧的听力宝。
我们经常在妈妈的坟墓旁边见面，一起学习，一起聊天。
没有人会想到这里的，除了我。
“为什么是一个野外睡袋啊？”他好奇地坐直身体。
我笑着看他：“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躺在里面，夜夜都睡在妈妈身边了呀！”
他的眼底泛起一层红晕，快速地背过身去，用衣袖蹭了下眼睛。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妈妈也离开他了。
一辆没有拍照的车莫名其妙地撞上了他妈妈。
凶手至今没找到。
而我自从那一次姑姑让小混混折腾一番之后，爸爸也开始厌恶我了。
他经常克扣我的生活费，对我爱理不理。
变成隐形人也挺好。
方便我每天装出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姑姑和姐姐认为我彻底废了。
但她们不知道，许成诗经常把打印好的资料藏在妈妈坟墓旁边的一个树洞里。
一有时间，我就会拿着手电筒来这边复习功课。
中考成绩下来那天，她们恨极了！
我成功考上重点高中，拿下全额奖学金。
而姐姐，只摸到了自费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