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里,程澄感觉到被人触摸,可极度缺氧的她已经无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胸腔中好像被泥沙填满,闷得快要爆炸。
原本撕扯她的鱼群被拉开,又重新聚拢过来。
她身上的血腥味就像是一个天然引力场,吸引着鱼的啃咬。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唇鼻开始冒出气泡,胸口越发涨,体内的氧气继续已经消耗完毕。
蓦地,氧气缓缓淌入口中,胸腔憋闷极点的感觉略微减轻。
只一回望,疼痛就再次袭来。
她像是一根拔河绳,在鱼群和人的中间,动弹不得。
鱼群认准了她,撕扯她的肉极为用力,持续性被啃咬的疼痛扼住她的心脏,无法忍受。
她的面容渐渐扭曲,抓着男人的手也渐渐松开。
“坚持!”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唇齿再次被堵住,无数的氧气激起阵阵耳鸣,她视线听觉都已经停摆。
只有鼻子,似乎嗅到血腥的气味。
从对面男人身上发出来的,一大片的血腥。
腿上一松,鱼群被血的味道吸引,离开她的皮肉。
程澄感觉到自己在快速往岸边走,有人手忙脚乱把她接起来,更多的人,则是咋咋呼呼去抬水里救她的男人。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也想不明白。
她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也逐渐模糊。
再睁眼。
疼痛处有些许清凉渗透,雪白的一切彰显她在的是什么地方。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愕然看着自己的手脚。
像是一个木乃伊一样,各处都有被包扎的伤口,手背还打着吊针,格外凄惨。
程澄抿唇,昏倒前的感官一幕幕在大脑内重现。
救她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的情感已经呼之欲出一个答案,理智却还在一一排查。
顾瑾川故意骗她下去,鱼显然也是他放的,他本来就要她的命,不会救她。
那剩余的,只有秦深。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在秦深心中有一席之地,可他脾气喜怒无常,他们到底也有不断的纠葛……
她情感慢慢偏移过去,与其说是排除到只剩下秦深,不如说,她希望是秦深。
“醒了?”门被推开,懒洋洋的嗓音,程澄蓦地抬头,又顿了下:“祁老板,你自己来的吗?”
“没良心的。”祁书点她的额头,“我在这守了你一晚上呢!”
程澄的目光落在他包了纱布的手腕上:“你受伤了?怎么伤的?”
祁书勾着笑,打趣问:“哟,进入女朋友的身份了?知道关心我了?”
迎着他戏谑的目光,程澄头脑有点乱。
抿了抿唇,反正她在祁书面前没有形象,索性直接问:“你知道昨天谁救的我吗?”
祁书拨弄着手腕的纱布,闻言,俊挺的眉眼缀了笑意,格外风流:“想以身相许啊?”
“我知恩图报!”程澄嘴角抽了一下。
“行,反正你欠我的人情多了,不差这一桩,你想投怀送抱就来吧。”祁书张开双臂,“宝贝我宽阔的胸怀永远为你打开!”
纱布,血腥味。
欠人情……
所有的咨询组合在一起,程澄的大脑宕机一样:“昨晚,是你……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