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有点恍惚。
病床上,虚弱的,苍白的秦深,太像石漠,让她所有的理智轰然倒塌。
努力了这么久,想再多的解决办法,在看到他这张脸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泪流。
只有泪流。
这是她虚无的躯壳里残存的灵魂,她深刻知道,石漠早已经死了,她的灵魂也随之而去。
可这一刻,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去抓他的手,挤出笑容去安慰他:“我没事,我不哭。”
“嗯。”秦深的双眸倏然变冷,如同危险的陷阱,一步步诱引她这个猎物深陷其中,“现在哭,还太早了。”
秦深式的讥讽,击垮了程澄最后的眷恋。
她理智回笼,却不肯擦干净眼泪,把眼泪当做武器:“深爷,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会突然昏倒啊!姜冢来的时候,我人都还是懵的。”
秦深“嗤”一声,无动于衷凝视着她,神色晦暗难辨:“装的累吗?”
程澄摇头:“没有装,我真心实意担心你。”
“什么时候醒的?”秦深换一个问法。
程澄心沉了三分。
她开头的时候,的确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抱着精壮的腰身,他坚实的肌肉始终平缓上下,没有半分杂乱的呼吸。
如果是石漠,绝不会对她的眼泪这般无动于衷。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醒了。
她不知道秦深要做什么,只能配合他,想用最后的告白把一切都遮掩过去。
“您昏倒后,我摔倒,梦里面不会疼。”
“呵!”秦深对这个答案不予评论,燃起一支烟,烟雾从唇齿间散开,野戾到了极点。
“您的病还不知道情况,别抽烟了。”程澄强压下剧烈的不安和恐惧,尽职尽责扮演一个乖巧的女朋友,伸手去拿他的烟头。
在手即将碰到火苗的时候,秦深侧头一躲,吐出一口烟雾,如即将喷发的火山,释放出最后的预兆。
“又想博我的同情?”秦深语调讥讽无比,勾勾手指,姜冢送过来一个手机。
手机上面,播放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里面的人无比熟悉,是程澄自己。
她如何在前台套取房卡,又怎么在电脑前犹豫和顾瑾川博弈。
监控太过清晰,连她眼底的挣扎和犹豫都一清二楚。
“这个时间,我的好侄子应该已经驱车赶往你想要他去的地方了,是吧?”秦深碾灭烟蒂,像是碾灭她最后的希望,灭掉的火光在两人之间冲天!
程澄突然发现,这就是一个套。
一个针对她的套!
“你是假装昏倒!”程澄隔着一层泪雾,和他四目相对,试图用眼泪对抗喷薄的火山,“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寻找芯片对不对?你纵容我,你养大我的胆量,甚至你在晚上的时候迷晕我,带我走一场瑰丽的梦境,你只是要抓我的把柄,你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
她蹲下,崩溃大哭,思绪却清晰的倒打一耙:“秦深,你到底要我怎么跳出你的坑?我不管怎么做,做什么,都在你一步步的诱引中,最终都会落入你的圈套!这是一个必死的局面,你引我进入的局面!”
略有薄茧的指腹磨在眼角的肌肤上,她的眼泪在秦深指尖被碾干:“小橙子,叔叔免费教你一个道理怎么样?”
他勾出一个笑,声线却比恶魔更加骇人:“眼泪,有时候,是虐待者的兴奋剂。”
“带走!”
姜冢一声令下,几个黑衣保镖上前拉扯程澄,也拉灭了,程澄唯一一点挣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