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城之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牛得草已经先一步对着丁四方摆了摆手,语气坚决而温和:“道友不必如此,心意我们领了。这九灵草已是叨扰,再多便过了。”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说完,他朝皇城之和石玲珑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离开,免得再惹出更多的麻烦。
一路上,皇城之心里那点不甘压不住,忍不住抱怨起来:“师叔,您说咱们这趟救了人,就拿了枚丹药和半株九灵草,是不是太亏了?那丁四方乾坤袋里的好东西明摆着不少,咱们就算不求他全拿出来,多要几株药草总不为过吧?”他一边说,一边还摩挲着袖袋里的九灵草,眼神里透着一丝不舍和遗憾,“您看那凝露花,要是能拿到手,至少能换两件不错的法器……”
石玲珑听到皇城之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没有插嘴。
而牛得草听到皇城之的抱怨,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城之,你这样想就错了。我们救丁四方,本就是分内之事,不应该图回报。而且,丁四方已经受了伤,我们再拿走他更多的东西,岂不是显得太贪婪了?修行之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能因为一点小利就失了本心。”
皇城之听了师叔的话,脸上微微一红,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低声嘟囔道:“可是……”
牛得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更加严肃:“没有可是。修行之路,不仅仅是修炼法术,更是修炼心境。若是为了眼前的小利而失了本心,那将来如何能走得长远?记住,天合宗的弟子,要以德为先。”
皇城之听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也不敢再反驳。
而牛得草听着他句句不离“好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的不满越发明显,只冷冷地丢了句:“修行之人,若总盯着这些外物,迟早要栽跟头。”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仿佛是在告诫皇城之,不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蔽了双眼。
皇城之见牛得草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终于看出了眉眼高低——再劝下去怕是要挨骂。
他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依旧嘀咕,只觉得师叔太过迂腐。
在他看来,修行之人也需要资源来提升实力,而这些资源有时候就得靠自己去争取。他觉得牛得草的想法太过理想化,完全不切实际。
等三人回到天合宗,牛得草没敢耽搁,立刻将遇到丁四方、出手相救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宗门高层。
当天下午,天合宗的几位长老和宗主便聚在议事堂开会。
议事堂内,气氛庄严肃穆,几位长老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沙盘旁,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天合宗的山门布局和周边的地形。
众人围着沙盘讨论了半晌,气氛渐渐严肃起来。
大家都在考虑着,救下这法门宗的修士之后,于三光门该怎么交代?
其实论起来,如果换在以前还好,三光门毕竟又不会时不时的来他们这小地方,可是眼下,情形却不同。
前两天刚有一道消息到老宗主这里,说三光门不久会派人过来,这也是老宗主有些担忧的原因。
只不过具体的原因,老宗主还没有来得及跟众人讲。
而此时,一位白须长老忽然想起件事,开口说道:“对了,三光门的初选赛,再过几年就要举行了,这个节骨眼上,尽量不要得罪他们。”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瞬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三光门的初选赛是每五十年一次的重大事件,所有弟子都希望能在这次比赛中脱颖而出,为宗门争光,同时也为自己赢得更多的资源和修炼机会。
“是啊,这次初选赛对我们天合宗来说意义重大。”另一位长老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三光门的资源丰富,若是能在初选赛中取得好成绩,送几个卓越弟子到三光门。不仅能为宗门争取到更多的修炼资源,还能提升我们在三光门的地位。这次一定要好好准备,争取让更多的弟子进入三光门的内门。”
另一位长老接话道:“说起这个,上一个五十年,咱们宗门的林霄不是被选进三光门了吗?本以为能借他的光,让宗门在三光门那里多些分量……”
可这位长老的话还没说完,老宗主的眉头皱了皱,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无奈:“别提了。三光门几个月前刚传来消息,说林霄在一次丹药试炼中陨落了,听说还是爆体而亡。”
老宗主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惋惜和痛心,林霄曾是天合宗的骄傲,被寄予厚望,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议事堂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脸上都添了几分凝重。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众人都是震惊异常。
林霄的陨落对天合宗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不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弟子,更因为这可能会影响到天合宗在三光门的地位和声誉。
按照以往的规矩,三光门那边后续应该还会派人过来表示慰问——毕竟是从自家宗门走出去的弟子,面上的礼节总少不了。
于是,天合宗高层们合计了一番,觉得牛得草这次做得还算妥当。
宗主微微点头,说道:“大长老这次处理得还算不错,毕竟那法门宗的修士是落在天合宗的地界上,出手救了人,结下这份善缘,既没得罪法门宗,也没坏了三光门的规矩,这样就够了。”
在修行的世界里,善缘和规矩往往比一时的利益更为重要,而天合宗高层也深知这一点。
会上,牛得草也补充道:“我藏他的那处山洞极为隐蔽,外围又布了两层结界,应该安全得很。那名叫丁四方的修士,修为本就到了化神圆满,根基扎实,我看他恢复得不错,估计过个五六天就能恢复一些实力。以他的修为,真要恢复过来,这一带本就没人能伤得了他;就算现在还虚弱,凭着他身上法门宗的服饰,寻常修士见了,也未必敢轻易动他。”牛得草的这番话让在场的高层们微微点头,他们知道牛得草做事一向谨慎,这次的安排也确实考虑得比较周全。
而至于牛得草把丁四方具体藏在了哪里,天合宗高层在会上特意询问了。
他们原本是想派几个弟子过去轮流守护——倒不是担心丁四方会出事,主要是怕这桩“善缘”出了岔子,万一丁四方在天合宗地界上有个三长两短,传出去对宗门名声不好。
毕竟,天合宗一直以扶危济困、积德行善为宗旨,这次出手相助丁四方,本就是一件好事,若是出了意外,反而会让人误会天合宗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而牛得草原本也打算把藏人地址说出来,毕竟宗门高层的安排合情合理,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可他抬眼扫视了一圈议事堂里的高层,目光落到站在角落的皇城之身上时,对方眼里那点尚未完全掩饰的热切让他心头一动,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最终牛得草也没有把藏人的地址说出来,说会后再讨论。
等散会后,他特意留了下来,单独找到了宗主,神色凝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宗主,那丁四方藏身的地方,依我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透着一股谨慎。
见宗主面露疑惑,牛得草又解释道:“并非信不过宗门弟子,只是此事牵涉大宗,人多口杂,万一走漏了风声,反倒不美。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就让我和皇城之、石玲珑三人轮流去照看——一个人去上两天,看护上一阵子,等那修士恢复些力气,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不必再麻烦其他人,也省得出什么变故。”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担忧,同时也显示出他对宗门的责任感。
宗主听后,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敲,倒没太放在心上。
他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天合宗的弟子,你也要相信他们,学着去培养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出事。再说,我们派去的弟子也只是暗中守护,不会轻易暴露丁四方的行踪。”
牛得草微微躬身,说道:“宗主,我并非质疑宗门弟子的品行,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丁四方毕竟是法门宗的修士,万一出了岔子,不仅会影响我们与法门宗的关系,还会让宗门的声誉受损。我建议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宗主点了点头,微微沉吟片刻,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吧,你和皇城之、石玲珑三人轮流去照看,但要记住,行事一定要低调,不能让外人察觉。同时,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给宗门惹麻烦。”
牛得草听到宗主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多谢宗主,弟子明白。我会和皇城之、石玲珑好好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天合宗本就依附于三光门,这种“结善缘”的事,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没必要投入太多精力。
宗主深知牛得草的谨慎性格,也明白他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但宗主心中清楚,天合宗目前的重心并不在此。
他见牛得草坚持,便随口应道:“行,你们几个多留意些便是。”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显然这件事在他心中并不是最重要的。
其实更重要的是,两天后天合宗有件大事——下一任宗主的选拔仪式。
这件事在天合宗内部已经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几乎所有高层和有潜力的弟子都在暗中关注着。
一旦人选敲定,一年后便会举行新宗主的上任大典,这一年时间里,老宗主会逐步将宗门事务全部托付给新人,算是正式交接。
这事儿让皇城之最近一直提着心,连之前惦记丁四方法宝的心思都淡了几分。
对他来说,宗主的位置意味着无上的权力和资源,是每一个有抱负的弟子梦寐以求的目标。
皇城之虽然年轻,但一直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他深知这次选拔仪式对他的未来至关重要。
选拔仪式就在两天后,到时候天合宗所有高层会开一场内部会议,敲定新宗主人选。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天合宗的选拔仪式即将拉开帷幕,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其实天合宗原本定了三位宗主候选人,都是宗门里挑出的青年才俊。
这三人一直以来都被视为宗门未来的希望,每个人都各有优势,实力相当。然而,就在选举前夕,其中一人因为触犯门规,被撤去了候选资格。
这事明面上是那人自己犯了错,实则皇城之在背后动了不少手脚,只是做得隐蔽,没人抓到把柄罢了。
皇城之深知,宗主的位置意味着无上的权力和资源,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争取到这个机会。
剩下的候选人就只剩他和另一位师弟。
皇城之心里一直有把握,论资历、论在宗门里的人脉,自己都占上风,胜出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新宗主的位置上施展拳脚,为宗门带来更多的资源和荣耀。
然而让他没料到的是,选举当天,他和另一位候选人的票数竟然平了。
这个消息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里的笃定。
皇城之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
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他赶紧追问,才从心腹口中打听到了关键细节。
原来投票时,大长老牛得草起初竟选择了弃权。
不过又被老宗主当场就否了,对他说:“选宗主是宗门头等大事,你身为大长老,理应担起这份责任。若你觉得候选人都不合适,尽可以提出来,但弃权绝不可行。”老宗主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目光如炬,直视着牛得草。
牛得草听了,点了点头,沉默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自己手中的选票投给了另一名候选人。
正是这一票,直接把皇城之的优势给压了下去,使其票数拉平了。
“啪——”
皇城之打听到这里,胸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猛地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茶桌上。
那上好的红木茶桌瞬间裂开数道纹路,茶杯茶壶滚落一地,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他的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敢置信,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亲信手下,脸色铁青,怒声低吼:“这个牛鼻子老道!居然敢不选我!”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这些年我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伺候着,他说东我绝不往西,谨言慎行得都快成孙子了!平日里耐着性子听他讲那些‘善念’‘格局’的屁话,原以为早把他拉拢过来了,现在倒好——他居然敢在这节骨眼上给我背后捅一刀!”皇城之的语气中满是怨恨和不甘,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亲信手下见皇城之如此愤怒,连忙劝道:“师兄,先消消气。这事儿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咱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还有转机。”
皇城之冷哼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转机?你以为我还没看出来吗?牛得草这一票,分明就是给另一方撑腰!他这是在故意跟我作对!”
亲信手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兄,牛得草虽然地位高,但宗门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做主。咱们还可以去争取其他长老的支持,说不定还能扳回来。”
皇城之听了,微微冷静了一些,但眼神中依然带着几分阴沉:“你说得倒轻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去争取谁?那些长老早就各有各的打算,现在再去找他们,岂不是自讨没趣?”
亲信手下见皇城之的怒气稍缓,连忙继续劝道:“师兄,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认输。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比如找机会跟老宗主说说,或者再找些其他的支持者……”
皇城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知道,我知道。但这次的事情,让我看清了牛得草的真面目。他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真是个老狐狸!”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说道:“好吧,你去帮我查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机会。不过,这次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牛得草给我下的绊子,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亲信手下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放心,我这就去办。”他知道,皇城之的性格一向果断,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他只能尽力去完成皇城之交代的任务,希望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皇城之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起之前被牛得草拦着,没能从丁四方那里拿到灵晶的事情,心中的不满也一股脑地翻了上来。在他看来,牛得草不仅在宗主选拔上给他使绊子,还在其他事情上处处限制他,这让他感到极度的愤怒和不甘。
而巧的是,当时站在皇城之身边的亲信手下,他的好师弟,可不是别人,正是罗朝。
李一剑听故事讲到这里,也不由得更是惊讶,没有想到,两人之间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过往。
而此时,丁四方和皇城之还在继续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