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天,李一剑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那间简陋的书房里,翻看着从藏经阁借来的杂记。
这些杂记大多是些前人留下的修炼心得、阵法解析和灵药配方,李一剑看得格外认真,偶尔起身到窗边站一站,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发呆,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坚定。
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去后山走一走,沿着熟悉的小径慢慢踱着,采几株常见的灵草,日子过得平淡得像一潭静水。
李一剑甚至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目养神,感受着山间的清风拂面,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然而,这份平静只是表面。
李一剑的内心早已被即将到来的行动搅得波澜起伏。
他知道,鸡哥孤身闯地牢的计划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地牢中的阵法复杂,皇城之的警觉极高,还有那些说不清的变数,每一个都足以致命。
李一剑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平静,但他的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过于焦虑,否则会引起宗门其他人的怀疑。
因此,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继续过着看似平淡的生活。但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鸡哥那笃定的眼神,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定。
李一剑坐在窗边,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丝坚毅。
暗地里,李一剑每天也都会借着去膳堂取食、或是给丹房送材料的由头,不动声色地打探消息。
他会在路上跟负责看守地牢的外门弟子闲聊两句,留意刑罚堂弟子的神色变化,甚至悄悄在皇城之常去的茶寮外停留片刻。
所有关于地牢、关于丁四方、关于皇城之的蛛丝马迹,都被他一一记在心里。
十天时间转瞬即逝,距离三光门高层抵达天合宗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五天。
李一剑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尽快将这些信息传递给鸡哥,好让他们能够制定出更加周全的计划。
根据李一剑传回的消息,皇城之这些天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
丁四方自从那天之后,虽然不再像从前那般沉默,却总在关键时刻含糊其辞,明摆着是在拖延时间。
这让本就疑心重重的皇城之越发不耐烦,动不动就对丁四方发火,甚至还会亲自去地牢查看情况。
李一剑还发现,刑罚堂的弟子们最近也显得格外紧张。
他们每天都会在地牢附近巡逻,而且增加了不少新的守卫。
显然,三光门高层即将到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压力。
鸡哥收到这些消息后,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形势已经变得越来越紧迫。
他必须在三光门高层到来之前,找到机会救出丁四方。
否则,一旦三光门的人介入,事情将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可能危及他们的计划。
“不能再拖了。”鸡哥低声说道,“我们必须在三光门的人来之前,把丁四方救出来。”
李一剑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我明白,我昨天又跟着皇城之去了一趟死牢。他已经给丁四方下了最后通牒,限他三日内“交代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看来,是时候了。”鸡哥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他急了,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
鸡哥这边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
李一剑也打听到皇城之次日清晨会亲自押送一批新的犯人下地牢。
随后,李一剑把太虚隐鸿衣给了鸡哥。
那衣服在鸡哥手中轻轻一抖,便化作一道流光裹住身形,连周身的妖气都敛去了大半。
这样一来,鸡哥在地牢中行动时,不仅能够隐藏自己的身形,还能避免被轻易察觉。
犹豫片刻,鸡哥又开口:“还有你那面聚魂鼓,也借我一用。”
李一剑愣了愣,随即想起那面鼓的用处——那是专门对付修士的,能震荡神魂,扰乱阵法的灵力流转。
他立刻明白鸡哥的意图,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那面小巧的聚魂鼓,递了过去:“好,你拿去用吧。”
鸡哥接过聚魂鼓,微微一笑:“放心,我会小心的。”他将聚魂鼓收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你也要小心。”李一剑叮嘱道,“我会在上面接应你,一旦有变故,我会立刻想办法。”
鸡哥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你也要小心,别让皇城之察觉到异常。”
夜色渐深,两人分头行动。
李一剑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鸡哥则悄然隐入夜色之中,向着地牢的方向潜去。
说起来,鸡哥虽是妖族,却已修到五品妖王境,早已能化为人形。
此刻他便是一副精瘦的中年汉子模样,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只是周身灵力比人族修士稀薄许多。
这也是妖族修为人形的通病,虽能催动部分人族法宝,却终究因灵气属性差异,难以发挥最大威力。
但对眼下的行动而言,化为人形已足够带来诸多便利,至少不会像原形那般引人注目。
借着夜色掩护,鸡哥如一道轻烟般掠向刑罚堂方向。
太虚隐鸿衣在月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晕,将他的气息彻底融入周遭的阴影之中。
鸡哥将太虚隐鸿衣的隐匿效能催发到极致,身影如融入墨色的水滴,在刑罚堂内穿行时,那些巡逻的普通弟子别说看清他的身形,就连一丝气息都捕捉不到。
他们或倚着廊柱打盹,或低声闲聊着宗门琐事,对这尊五品妖王的踪迹毫无察觉。
第二天上午时分,皇城之的身影才出现在回廊尽头,他面色沉凝,步伐稳健,腰间的佩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鸡哥远远盯着,目光始终锁定在皇城之身上。
以鸡哥五品妖王中期的修为,本就比皇城之的化神初期高出一筹,再加上太虚隐鸿衣的加持,只要不主动泄露出气息,对方绝难发现异常。
一路下行至地牢入口,皇城之停下脚步,双手结印,对着厚重的石门念动咒语。
随着符文亮起,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石阶。
来到那根刻满阵纹的石柱前,皇城之熟练地按动机关,石柱表面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扭曲的时空裂隙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里面隐约可见翻滚的灰色乱流。
他如往常一般,抬脚迈入裂隙之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鸡哥眼神一凛,不再犹豫,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紧随其后钻进了裂隙。
他的心中虽然紧张,但脸上却毫无畏惧之色。
可刚一踏入裂隙,周遭狂暴的时空乱流便如无数把无形的刀刃袭来,带着撕裂神魂的力道。
鸡哥心头一紧,这阵法的威力竟比预想中更甚!
他来不及细想,只能瞬间释放出浓郁的妖气,在周身凝聚成一层暗紫色的护罩,硬生生抵挡着乱流的冲击。
妖气刚一弥漫开来,裂隙另一端的皇城之便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怒:“谁?!”
他本就对上次察觉到的妖气耿耿于怀,此刻感应到这股熟悉的气息,瞬间便绷紧了神经,手中法诀一掐,腰间的佩剑“噌”地一声出鞘,剑尖直指鸡哥藏身的方向。
见行踪暴露,鸡哥反倒没了顾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五品妖王中期的磅礴妖气骤然爆发开来!
他的身影在乱流中微微晃动,但那层暗紫色的护罩却如同坚不可摧的壁垒,将乱流的冲击一一抵挡。
“皇城之,别来无恙啊!”鸡哥的声音在乱流中回荡,带着一丝调侃和挑衅。
皇城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公然现身。
他握紧手中的佩剑,冷声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潜入地牢,找死不成?!”
这一刻,地牢中的时空乱流仿佛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那股气息如海啸般席卷四周,而鸡哥暗紫色的妖力翻涌着,几乎要将这狭小的空间撑裂,连空气中的时空乱流都被震得停滞了一瞬。
鸡哥的妖气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他的存在感瞬间变得无比强烈。
皇城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逼得后退半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他这才反应过来,来人居然是妖族!且实力如此恐怖!
就在皇城之愣神的刹那,鸡哥猛地扯掉身上的太虚隐鸿衣,那衣物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被他随手收入储物袋。
鸡哥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而是将妖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压迫感。
紧接着,他掌心腾起一团浓郁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有厉鬼嘶吼之声,一柄通体漆黑、刃口泛着幽光的短刀缓缓浮现,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正是鸡哥的随身兵器,上品妖器“暗兵鬼刃”。
这柄短刀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它在鸡哥的手中轻轻颤动,仿佛也在渴望着战斗。
鸡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酷,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皇城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鸡哥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杀意,他握紧手中的“暗兵鬼刃”,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向皇城之。
皇城之反应极快,他手中佩剑一挥,一道剑气瞬间斩向鸡哥。
然而,鸡哥的速度更快,他的身影在乱流中穿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根本无法捕捉。
“暗兵鬼刃”划过一道漆黑的弧线,直指皇城之的咽喉。
这柄刀造型古朴,刀身布满细密的鬼面纹路,握在手中时,仿佛有无数阴魂在刀柄处躁动。
鸡哥握着它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自从当年被封印在摇篮山,这把刀便极少出鞘,如今重见天日,刀刃上的戾气几乎要冲破束缚。
“大胆妖孽!”皇城之终于回过神,眼中怒火熊熊,佩剑上灵光暴涨,“敢闯我天合宗地牢,找死!”
随即皇城之赶忙祭出三刃灭魂枪,前去抵挡。
而鸡哥身形一俯,调转方向,手持短刀直奔丁四方而去。
他的目标明确,必须尽快救出丁四方,否则一旦皇城之召唤援兵,形势将对他们极为不利。
丁四方身上那九道玄铁锁链正泛着阵法的青光,每一道都如蟒蛇般缠在他四肢与躯干上,链环碰撞的脆响在这死寂的地牢里格外刺耳。
“去!”鸡哥一声轻喝,手中的“暗兵鬼刃”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斩向丁四方身上的锁链。
锁链上的青光瞬间被击散,发出一声脆响,随后缓缓松开。
就在这时,被锁链缚在石柱上的丁四方猛地瞪大了眼睛,浑浊的瞳孔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死死盯着鸡哥的背影,喉咙里发出一阵哽咽的嘶吼,竟不顾锁链勒得皮肉生疼,奋力向前倾身,大喊了一声:“小鸡!”
“闭嘴!”鸡哥闻言,浑身一僵,心头猛地咯噔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头怒吼。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紧张,显然是不想让丁四方暴露自己的身份。
鸡哥心中一紧,自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不能暴露,但是他提前也没跟丁四方说。
鸡哥知道自己不能让丁四方再说下去,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个称呼——一旦暴露本体是只七彩羽鸡,以皇城之的精明,必然会联想到李一剑那只天天跟在身边的“灵宠”,到时候李一剑苦心经营的掩护就会彻底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而丁四方也被鸡哥这声怒喝吼得愣住了,张了张嘴,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鸡哥会如此动怒。
鸡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别说了,丁大哥,我们没时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收敛心神,不再理会丁四方的反应,将全身妖力凝聚于暗兵鬼刃之上。
短刀的刃口泛起一层浓郁的黑雾,伴随着鬼哭般的嘶鸣,狠狠劈向丁四方身上最粗的一道锁链。
鸡哥知道,这些锁链上布满了强大的阵法,但他的妖器“暗兵鬼刃”同样不是凡物。
“铛——!”刀链相撞的瞬间,锁链上的符文骤然亮起,金光如潮水般涌荡开来,形成一道厚重的光幕。
鸡哥的妖力与锁链上的阵法力量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整个地牢都在这一刻微微震动,仿佛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撕裂。
皇城之见状,心中一惊,他知道鸡哥的目标是丁四方身上的锁链。
他手中法诀不断变换,试图增强锁链上的阵法力量,阻止鸡哥的行动。
然而,鸡哥的速度更快,他的身影在乱流中穿梭,妖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狠狠击打在锁链上的光幕上。
光幕在这一刻微微颤抖,但依然顽强地抵挡着鸡哥的攻击。
皇城之见状,心中一惊,鸡哥如果再这么打下去,很有可能会把这九死锁魂阵给直接破掉。
只不过此时鸡哥速度极快,皇城之也阻拦不住。
很快又是一道锁链被鸡哥砍断,不过一股沛然巨力也顺着刀身反噬而来,鸡哥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震碎,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弹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身后的石壁上。
石壁瞬间裂开数道蛛网般的缝隙,碎石簌簌落下。
鸡哥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显然受了些内伤。
不过虽说鸡哥被弹飞出去,可好歹砍断了一根锁链,并且这阵法也开始被破坏。
靠近阵眼的位置,更是被暗兵鬼刃劈开了半寸裂痕,链环上的符文也黯淡了少许。
皇城见状,心头猛地一紧,再不敢有半分轻视。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鲜红的精血喷在掌心,随即双手迅速结印,朝着锁链狠狠按去:“九死锁魂阵,起!”
随着他灵力疯狂灌入,九道锁链同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符文如同活过来般流转不息,整个地牢的阵法纹路也随之亮起,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地底翻涌而上,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冻结。
阵法中心的丁四方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锁链仿佛化作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从他身上蒸腾而起,被锁链上的符文贪婪地吸收,看得人头皮发麻,不忍直视。
“住手!”鸡哥见状,怒火直冲头顶,哪里还顾得上伤势。他身形一晃,如一道闪电般扑了出去,眼中满是愤怒与焦急,仿佛要将眼前的这一切撕碎。
可就在此时,皇城之猛地扯出背后的三刃灭魂枪,枪身流转着乌黑的煞气,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凶煞之力。
他大喝一声,枪尖带着破风之声,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刺鸡哥的心口:“妖物,拿命来!”
鸡哥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不闪不避,左手成爪,手指如铁钩般坚硬,硬生生抓住枪尖。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暗兵鬼刃顺势横扫而出,刀气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枪身被刀气震得弯曲变形,皇城之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开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