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规矩。”大长老苍老的指节叩击石案,发出闷响,仿佛在强调规则的残酷性。“金丹初期的毛头小子们,百岁以下者如过江之鲫,光是摇篮山脚下的宗门,恐怕就能凑出几十人争一个名额。”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摸出一本泛黄的花名册,轻轻放在石案上。
花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间,用朱砂圈出的红点屈指可数,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有望入选的弟子。
“这些人挤破头去争,最后却要在斗法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大长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但也透着对这场竞争的期待。
随着境界攀升,筛选反而竞争压力小了下来,因为能达到更高境界的弟子本身就少了许多。
所以,金丹初期的竞争,无疑是这场选拔赛中最激烈的部分。
再往上,金丹中期的修士本就稀少,在百岁以下的限制下,整个摇篮山地界能达到要求者,无非十几人。
至于金丹后期,更是凤毛麟角,天合宗甚至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话,金丹后期的名额等于说是拱手相让给了鬼仙教和仙音阁。
大长老忽然顿住,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目光落在李一剑身上。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要知道在天合宗,金丹后期的修士已经能稳坐长老之位,享受弟子们的顶礼膜拜了。
李一剑的金丹圆满修为,无疑是天合宗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按理说,李一剑金丹圆满的修为,放在这选拔赛里本可高枕无忧,甚至能不战而胜。
毕竟这个境界在摇篮山只有李一剑一个人的话,那李一剑便可以直接入选。
然而,大长老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忧虑,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一剑,”大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严肃,“说起来,我们原都笃定,百岁之下的金丹圆满境,摇篮山再无人能与你比肩。”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回忆过去的笃定与如今的变数。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袖口的银铃铛叮当作响,那声音清脆而刺耳。
李一剑见状,也急忙伸手给大长老轻捶着后背。
大长老的面色微微泛白,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可鬼仙教那孽障……江月灯竟也在月前突破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也透着一丝警惕。
山风穿堂而过,将案上的茶盏刮得微微发颤。
然而,李一剑听到这消息倒并没有太过惊讶。之前他已经感受到了那江月灯是金丹圆满的修为,只不过未曾想到他居然也不过百岁。
“那江月灯今年九十九岁,卡在百岁门槛上。”大长老浑浊的眼珠里泛起血丝,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懑,“鬼仙教这些年藏得够深,为了培养这个得意弟子,他们也没少下功夫。”他的话语中透着对鬼仙教的警惕和对江月灯的忌惮。
显然,在大长老和天合宗高层看来,江月灯的出现,不仅对李一剑,对整个天合宗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大长老说完之后,望着李一剑沉静如水的侧脸,喉间的疑问滚了又滚。
在他预想中,得知仇敌与自己同境,任谁都会露出几分慌乱——可李一剑看起来却相当平静。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竟比他这活了数百年的老骨头还要沉稳。
“好,好……”大长老捋着白须连道两个好字,浑浊的眼底泛起微光。
他心中不禁对李一剑刮目相看,这份沉稳和冷静,绝非一般人所能拥有。
随后,大长老又嘱咐了李一剑几句,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一剑,这次选拔赛关系重大,你一定要小心应对。鬼仙教的江月灯绝非易与之辈,但你也绝不能轻易放弃。宗门对你寄予厚望,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说完,他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开,身影在竹影中渐渐远去。
待大长老的脚步声彻底消散,一道金光闪过,毛茸茸的鸡哥扑棱着翅膀落在石桌上,转眼间化作青衣少年。
他身形轻盈,动作潇洒,伸手戳了戳李一剑紧绷的肩膀,挑眉笑道:“怎么啦?这么愁眉苦脸的,还担心打不过他?”
尾音带着调侃的上扬,语气中满是轻松和戏谑,却在触及李一剑眼神时戛然而止。
李一剑缓缓转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淬了毒的弯刀,冷冽而危险。
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坚定和决绝。
山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翻涌的杀意:“不是,我在想该怎么能够杀了他。”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意。
鸡哥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鸡哥的大笑声中,李一剑缓缓起身,目光深邃地望着大长老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大长老的身形在山风中渐渐变得模糊,而檐角的铜铃仍在微微颤动,余韵悠长。
李一剑轻轻倚靠在那斑驳的廊柱上,手指在青石栏杆上轻轻叩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在静谧的庭院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眯起眼睛,心中默算着,距离选拔赛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时间的紧迫感如同一根绷到极致的弓弦,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李一剑对灵石的渴望几乎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
他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小气起来,仿佛每一枚灵石都弥足珍贵。
在化天山那种囊中羞涩的窘迫感,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在修炼的间隙,他总是忍不住盘算着各种能赚取灵石的法子。
后山的灵植即将成熟,他仔细地算着这些灵植能换到多少灵石;派弟子去坊市帮炼丹师打下手,又能赚取几枚灵石。
为了闲暇时光挣点灵石,李一剑甚至破天荒地接下了宗门悬赏榜上最繁琐的任务,活脱脱像个锱铢必较的守财奴。
那些任务,无论是清理杂乱的药草园,还是整理堆积如山的藏书,亦或是去追踪那些狡猾的低阶妖兽,他都会亲自派弟子去完成。
这也导致背地里有些弟子开始说李一剑小气,当然一直跟着李一剑的那批弟子倒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感觉李一剑最近有点奇怪罢了。
可每当夜深人静,李一剑独自一人望向那轮明月,也会自嘲地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终究,选拔赛才是头等大事。
很快,宗主皇城之特意将他召入议事厅,李一剑踏入密室,檀香的幽香混着禁制的微光,弥漫在空气中。
让李一剑没有想到的是,宗主皇城之居然把他常用的那一件上品法宝,三刃灭魂枪给拿了出来。
房间里微弱的光芒照得三刃灭魂枪的寒芒越发夺目,皇城之的手掌轻轻抚过枪身的云纹。
“这杆枪陪了我六十年了。”皇城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岁月沉淀的厚重,“明日你便带去试炼场吧,尽快磨合,到时候选拔赛上好发挥用场。”
李一剑听后也是颇为惊讶,这杆三刃灭魂枪是上品法宝,也是宗主皇城之的本命法器,不曾想宗主竟然舍得拿出来给他用。
看来皇城对这次选拔赛也是颇为看重。
皇城之的重视程度从各方的准备和氛围中就能窥见一斑,这无疑让李一剑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期待。
随即,李一剑微微点头答应,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
宗主望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说道:“可惜,你主修火元素,而我主修金元素,这三刃灭魂枪对你来说应该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李一剑心中微微一沉,这三刃灭魂枪虽是上品法宝,确实自己明面上标榜的是主修火元素,也着实不太好发挥这枪的威力。
然而,宗主接着说道:“不过,这些日子我会帮你再留心一下火属性法宝。”
李一剑听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连忙拱手谢过宗主,然后转身离去。
李一剑走出宗主的房间,手中紧握着那杆三刃灭魂枪。
枪尖轻轻划过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迸溅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映亮了李一剑微微睁大的双眼。
他凝视着这杆枪,枪身流转的符文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那是货真价实的上品法宝。
随即,李一剑又摇头笑了笑,不由得感慨自己现在看到灵石,看到法宝,是真的有些走不动路了,恨不得全都收入囊中,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而关于选拔赛的规则,这些日子宗门高层争论得不可开交。
据赵雪剑透露,三光门复赛是严禁使用法宝的,这一点已经明确无误。
然而,初赛的规则却握在他们这些“东道主”手中,准确地说,就是握在赵雪剑一个人手里。
这意味着初赛的规则可能会根据他们的意愿进行调整,所以这些天议事厅的烛火彻夜未熄,长老们的争执声时常穿透紧闭的门窗,传入夜色之中:“金丹初期灵力不稳,应当禁用法宝!”一位长老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另一位长老则立刻反驳道:“不行,必须给李一剑争取优势!”他们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回荡,争论不休,最终方案也没有敲定。
只不过几天后,皇城之又把李一剑叫到了自己那里。
李一剑踏入房间,只见宗主正站在檀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一只精致的檀木匣。
皇城之的神情略显无奈,却又带着一丝期待:“可惜啊。”他缓缓从檀木匣中取出火叶灵树,这株通体赤红的中品法宝,叶片在空中轻轻摇曳,吞吐着幽蓝的火焰。
“宗门能找到的火系法宝,就属它最趁手了。”皇城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
李一剑双手接过火叶灵树,感受到它传来的炽热脉动。
宗主眼底的殷切与期望几乎要漫出来:“若你能入三光门,他日天合宗在摇篮山……”话音未落,两人却已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李一剑微微点头答应,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
回去之后李一剑也认真思考起来,这场比试自己该怎么办?
论起来自己现在身上的宝贝可确实也不少,随即李一剑看向了自己的天元袋。
自己的打妖鞭虽然是极品法宝,却对修士不管用,当然就算是管用的话,李一剑也不太好用,毕竟这极品法宝出来,李一剑也没办法解释它是从哪来的。
他也深知,这样一件极品法宝若是轻易显露,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一剑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又把那根极品法宝打妖鞭放了回去。
他转而伸手探入怀中,手指轻轻摩挲着五灵印温润的玉质表面。
这件从化天山得到的上品法宝,此刻安静地躺在天元袋最隐秘的夹层里。
五灵印的玉质表面光滑如镜,上面镌刻着五行符文,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它的威力巨大,能够调动五灵之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然而,李一剑同样不敢轻易示人。
他清楚,这等能调动五灵之力的法宝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暴露,必然会引来各方猜疑与觊觎。
李一剑心中明白,暴露了极品法宝还好,毕竟法宝虽珍贵,但终究是外物。
可如果暴露了自己能修炼五灵根,甚至能融合阴阳道的秘密,那李一剑恐怕就要惹来大麻烦了。
五灵根本就极其稀有,而能够融合阴阳道更是闻所未闻,一旦暴露,必然会引来无数贪婪的目光和无尽的觊觎。在这强者为尊的修仙界,天赋异禀既能成为踏向巅峰的阶梯,也可能化作招来杀身之祸的催命符。
就连他腰间的中品法宝天元袋,当初刚得到时,他也谨慎地藏了许久。
李一剑深知,即使是中品法宝,也足以引起他人的觊觎,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直到在堂主之位站稳脚跟后,李一剑才装作不经意间将那件法宝显露出来。
即便如此谨慎,法宝现世的当天,还是有不少同门围上来,好奇地追问他是从何处得来的。
那日面对同门们的追问,李一剑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编出了一番谎话:“从化天山的商人手里淘来的。”
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意提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随手把玩着天元袋上的坠饰,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的这番表现让同门们虽然有些怀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好在天合宗高层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深究。
在他们看来,一个堂主配备中品法宝,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毕竟,宗门中像他这样的堂主有不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资源和渠道,偶尔淘到一件不错的法宝也并不奇怪。
李一剑仔细的盘算一下,打妖鞭用不了,五灵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至于太虚隐鸿衣,此刻正安静地叠放在天元袋一角,这件能隐匿气息的上品法宝虽珍贵,可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终究不如一件攻击性法器来得实在。
看来这次选拔赛,只能先依靠宗主给的火叶灵树和三刃灭魂枪了。
李一剑的目光落在案头的两件法宝上,火叶灵树吞吐着幽蓝火焰,火焰在空气中微微摇曳。
三刃灭魂枪的符文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散发着凛冽的寒芒。
李一剑缓缓握住枪柄,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传来,他能感受到这杆枪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他深知,这两件法宝将是他接下来一个月日夜钻研的依仗。
在这一个月里,他需要将它们完全熟练的应用起来,尽可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然而,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李一剑突然感觉到自己腰间天元宝袋中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去,指尖触碰到了那面聚魂鼓。
李一剑突然一想,自己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宝贝,还有这面聚魂鼓呢。
把聚魂鼓拿出来之后,李一剑轻轻抚过聚魂鼓古朴的兽面纹,鼓身上的暗金纹路在灵力拂过时泛起妖异的幽光。
这面鼓的鼓面蒙着一层不知何种妖兽的皮革,触手带着诡异的温热。
仿佛那皮革中还蛰伏着远古凶兽的残魂,随时可能苏醒,带着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李一剑深知,这面聚魂鼓内里可封印着摄魂夺魄的杀招。
若自己全力催动,那音波足以震碎金丹修士的识海,威力之大,令人咋舌。
然而,他也清楚,这面鼓的来历太过特殊,这次选拔赛,自己同样用不了。
在修士与妖族势同水火的摇篮山,祭出此鼓无异于自曝妖修身份。
一旦被发现,他面对的将不只是鬼仙教的江月灯,而是整个修仙界的围剿。
再者说,以这等妖族法器来对抗人族修士,李一剑也不愿意干。
一想到这聚魂鼓上有无数修士的冤魂,李一剑也感觉心中有些膈应。
此时,三刃灭魂枪斜倚在石案旁,枪身流转的庚金符文正吞吐着冷冽的剑气。
当李一剑握住枪柄时,丹田内的金系灵力便不受控地翻涌,仿佛在呼应这件上品法宝的威能。
那股灵力如同奔腾的江河,汹涌澎湃。
然而,每一次演练,他都刻意压制着金元素的爆发强度,将其控制在微妙的平衡之中。
而这三刃灭魂枪,除了李一剑用之外,其他弟子也会时常来借用。
论起来宗主皇城之的得意弟子林墨可是金修。
当然李一剑虽然是五灵根,因为他刻意压制的结果,所以这三刃灭魂枪在他那里发挥的威力反而显得更大一些。
话说回来,在天合宗,多系灵根本就罕见,连双灵根都很少。
像李一剑这样拥有五灵根的修士更是逆天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