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剑心中冷笑,赵雪剑的告状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宗主有了更充分的理由来惩罚他。
“原来如此……”李一剑倚着斑驳的木柱,冷笑中带着一丝无奈。
窗外寒风卷起枯叶,打在青瓦上沙沙作响,恰似他此刻凌乱的思绪。
他心中明白,这次的惩罚。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毕竟是自己冲动行事在先。
不出三日,宗主皇城之的又一道密令便传至云天明长老手中,让云天明去找李一剑一趟。
而云天明很快也来到了李一剑这里,暮色沉沉的庭院里,云天明负手而立,腰间玉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显得格外醒目。
他微微皱眉,目光扫过李一剑紧绷的下颌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劝解:“一剑,宗主的意思,你去给赵雪剑赔个不是。”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试图让李一剑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低头服软,三个月后官复原职不是难事。再者说马上选拔赛就要开始了,你也是宗门看好的热门人物,不要为了这点事情伤了和气,去跟他道个歉,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
李一剑沉默片刻,他知道云天明的话有道理,但心中仍有些不甘。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而平静:“谢师傅,我知道了。”
“嗯。”云天明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对李一剑的处境也感到惋惜。他转身离去,身影在暮色中逐渐模糊。
送走云天明,李一剑望着空荡荡的长廊,忽的自嘲一笑。
风掠过廊下铜铃,清越的声响混着远处更夫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一剑也终于看清如今的天合宗——那位天之骄子的一句话,竟比他多年的功绩更有分量。
他心中明白,宗门的权力结构和人际关系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自己的功绩、他的努力,在某些人眼中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宗门的稳定和某些人的利益。
他站在长廊中,心中充满了迷茫与不甘,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案上未干的墨香。李一剑摩挲着青玉镇纸,手指在冰冷的玉石上轻轻滑动,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忽的轻笑出声——宗主如此偏袒赵雪剑,也在李一剑预料之中。
他深知宗门内部的权力游戏,赵雪剑作为备受器重的天才弟子,自然会得到更多的偏爱和支持。
而他,或许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会低头和忍耐。
第二日晨雾未散,李一剑便备下三坛陈年女儿红,那酒坛上的封泥散发着淡淡的酒香,让人垂涎欲滴。
他又挑了块从秘境得来的暖玉,那玉温润如脂,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他将这些礼品小心地包裹好,托赵雪龙代为通传。
踏入赵雪剑的院落时,青砖上的霜花尚未消融,阳光洒在上面,泛起一片晶莹。李一剑垂首敛目,将礼品轻轻置于石案:“师兄,前日是我莽撞了,可实在是事出有因,那人与我有生死之仇。故而有些冲动,坏了师兄的好事,还望师兄海涵。”李一剑的声音低得近乎谦卑,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仿佛在努力平息赵雪剑的怒火。
李一剑连抱拳的手势都比平日低了三分,显得格外恭敬。
赵雪剑斜倚在雕花竹椅上,姿态慵懒而高傲。
他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鎏金剑柄,那剑柄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半晌,赵雪剑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知道错了便好。”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却也透着一丝得意。
倒是赵雪龙满脸堆笑,忙不迭地斟茶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隔夜仇!”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赵雪剑不要过于苛刻,试图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在他连哄带劝下,这场尴尬的会面总算画上句点。
李一剑微微点头,算是对赵雪龙的圆场表示感谢,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然而风波虽平,暗流却更汹涌。
李一剑原本认为就算赵雪剑对自己不满,无非接下来刁难自己一下罢了。
可让李一剑没有想到的是赵雪剑接下来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天天和天合宗的高层长老们在开会,根本没有时间搭理自己,反而是赵雪龙开始找自己的麻烦了。
此后,李一剑搜捕堂案桌上批阅的文书常莫名失踪,本该由他主持的任务,也被赵雪龙擅自分派,完全不征求他的意见。
李一剑的权威被一点点削弱,而赵雪龙则趁机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某次议事堂内,赵雪龙甚至当着众人面,将他拟定的缉盗方案嗤之以鼻:“李堂主这纸上谈兵的功夫,倒是越发精进了。”
说罢,赵雪龙甩袖而去,只留下满是惊愕的目光。
而这话他虽然没有当着李一剑说,不过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不是李一剑的心腹,自然很快便传到了李一剑耳中。
李一剑听到这话时,心中不禁一阵冷笑。他知道赵雪龙这是在故意打压他,试图让他在搜捕堂失去威信。
然而,李一剑也清楚,赵雪龙的这些小动作,不过是宗门内部权力斗争的冰山一角。
李一剑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烫得他微微一缩。
想赵雪龙那副飞扬跋扈的模样,李一剑心里头就像压了块大石头,又气又憋屈。
李一剑张了张嘴,本想把心腹弟子招过来商量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才刚给赵雪剑赔过不是,现在自己又是代理堂主,正顶着惩罚呢,这时候发作,只会让自己更被动。
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任何冲动的行为都可能被赵雪剑抓住把柄,进一步打压他。
他必须忍耐,哪怕这忍耐让他感到无比痛苦。
再加上赵雪剑如今是宗门红人,赵雪龙又是他兄弟,这层关系摆着,李一剑只能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忍了下来。
他心中清楚,赵雪龙的嚣张,背后是赵雪剑的支持,而赵雪剑的影响力,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然而,李一剑的忍让,却让赵雪龙越发得寸进尺。
他似乎把李一剑的退让当成了软弱,越发肆无忌惮地挑衅和刁难。
李一剑的每一次忍耐,都被赵雪龙视为可以进一步欺压的机会。
赵雪龙的气焰愈发嚣张,而李一剑则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处境。
以前,赵雪龙见了李一剑,表面上还会客客气气喊一声“李堂主”,虽说背地里总爱偷偷篡改李一剑下达的命令,但至少在明面上,还不敢公然顶撞。
然而现在,局势完全变了。李一剑刚布置下去的任务,赵雪龙当场就黑着脸反驳:“这法子不行,得按我说的来!”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和不耐烦,那态度,就仿佛他才是搜捕堂的老大,而李一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看着赵雪龙一天天变本加厉,李一剑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拳头都攥得咯吱响。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赵雪龙的每一次挑衅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李一剑知道,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搜捕堂的秩序将会彻底失控,而他的权威也将被彻底践踏。
终于有一天,等赵雪龙趾高气昂地离开后,李一剑沉着脸,把几个心腹叫到密室。他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寒意:“从今天起,赵雪龙说的话就当放屁!明面上答应,暗地里大事小情没有我点头,不许私自做主!”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手下人的心中。
见李一剑发怒,手下也都纷纷点头答应。
他们深知赵雪龙的嚣张已经让李一剑忍无可忍,而李一剑的决定,无疑是他们心中一直期待的反击。
他们也都对赵雪龙的做法也都看不满,搜捕堂眼下上上下下都是李一剑的人,自然是唯李一剑马首是瞻。
要知道,这搜捕堂可是李一剑花了近两年时间苦心经营起来的。
从最初的艰难起步,到如今的井井有条,每一步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智慧。
上上下下,从管事到捕快,大多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
这些人跟随李一剑多年,有几个还是李一剑花大力气从静思堂调来的,所以对他既敬畏又信任,早已形成了牢不可破的默契。
平日里,就算是长老院发下命令,只要不是必须执行的死命令,大伙也都更听李一剑的。
他的威望和能力早已深入人心,搜捕堂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跟着李一剑,不仅能学到真本事,还能在宗门中站稳脚跟。
因此,当李一剑下达了“赵雪龙的话当放屁”的命令后,众人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安心。
只不过,赵雪龙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发现自己发下去的命令,底下人要么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得挺好,背地里却毫无动静;要么干脆直接无视,最后事情全按李一剑的意思办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搜捕堂已经站稳了脚跟,却发现自己的命令根本得不到执行,手下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看着自己就像个被架空的光杆司令,赵雪龙气得直跺脚,心里头对李一剑的不满,也像滚雪球似的越积越大。
赵雪龙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资质平庸又懒于修炼,平日里仗着兄长赵雪剑在宗门的地位,在各处横行无忌、狐假虎威,倒也混得风光体面。
他习惯了在宗门中颐指气使,享受着别人对他的敬畏和奉承。
如今见李一剑竟公然无视自己的命令,把他晾在一边,当即就炸了毛,气得脸色涨红,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虽说这些年从李一剑手中捞了不少好处,可赵雪龙就是个贪得无厌的性子,得了三分还想要七分。
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到了搬救兵。当下就气冲冲地跑到赵雪剑的住处,一见到兄长,立马就开始添油加醋地告状,把自己说得委屈巴巴,把李一剑描绘成了故意针对他的恶人,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雪剑正为三光门初选赛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每日都在和高层开会,研究战术。
他的住处布置得极为奢华,鎏金烛台将整座院落照得亮如白昼,青玉茶盏里蒸腾的灵雾中,隐约可见漂浮的龙脑香屑。
赵雪剑斜倚在雕花竹椅上,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看着赵雪龙气急败坏的模样,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至于的吗?他敢这么对你?”
赵雪龙见兄长问起,立刻哭丧着脸,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哥,李一剑那家伙太欺负人了!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安排的事情他都不听,还暗地里给我使绊子。这搜捕堂明明是咱们的地盘,他却把我当透明人,简直太不像话了!”
赵雪剑听后,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知道赵雪龙的性子,也清楚李一剑的能力和威望。
听着赵雪龙在一旁絮絮叨叨,讲的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赵雪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心中有些不耐烦,觉得这些琐事实在不值得自己亲自出面解决。
赵雪剑沉思片刻,觉得为这点小事实在不值得自己出面,便挥了挥手,让赵雪龙去找大长老:“这点小事别来烦我,你去找大长老,跟他说明,让大长老去处理。就说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大长老会帮忙办的。”
在他心里,大长老既是赵雪龙的师傅,肯定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也就没把这事儿再放在心上。
说完,他便继续埋头处理初选赛的事务,没有再多理会赵雪龙。
赵雪龙得了兄长的话,就像得了尚方宝剑,马不停蹄地跑到大长老那里。
他一路上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让大长老相信他的“委屈”,好让李一剑吃点苦头。
他一见到大长老,立马就开始哭诉,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师傅,李一剑他太欺负人了!我好心好意帮他做事,他却处处针对我,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搜捕堂现在都快被他搞乱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您做主啊!”
大长老听着赵雪龙的抱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他原本以为赵雪龙只是来抱怨几句,没想到越听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赵雪龙添油加醋地描述李一剑的种种“不是”,让大长老心中也有些动怒。
最后,他气得重重一拍桌子:“反了他了!此事我定会处理!”
可实际上,大长老心里对赵雪龙的所作所为早就不满已久。
赵雪龙仗着兄长赵雪剑的地位,在宗门中横行霸道,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
相比之下,大长老心里更欣赏李一剑的能力和手段。
李一剑不仅在搜捕堂的经营上表现出色,而且为人处世也极为谨慎,深得宗门上下认可。
大长老深知,李一剑才是搜捕堂真正的支柱。
只是碍着赵雪剑的面子,大长老不好直接发作。
赵雪剑作为宗门的天才弟子,备受器重,大长老也不愿因为赵雪龙的事情得罪他。
然而,赵雪龙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宗门的正常秩序,大长老觉得不能再坐视不理。
没过多久,大长老就私下里把李一剑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那赵雪龙就是个不学无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过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且先以大局为重,平日里顺着他些,别跟他一般见识。”大长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也透着对李一剑的关心。
李一剑听了,心里虽然憋屈,但还是连连点头:“大长老放心,我不会跟他计较,就算把搜捕堂拱手相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一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但也透着坚定。
大长老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可别胡说气话,搜捕堂要是交到他手里,那天合宗还不得乱了套?大事还是得由你来定,就算真闹大了,有宗主和我在,也会支持你。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他折腾去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但也透着对李一剑的信任和支持。
李一剑听大长老这么说,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连忙点头称是。
而随后,白须如雪的大长老拄着青竹杖,在竹影摇曳间缓缓向李一剑说起了选拔赛的事情。
竹梢上栖息的雀鸟被惊动,扑棱棱掠过二人头顶,留下几声清脆啼鸣。
论起来,这一次选拔赛规则设定得颇为有意思。
大长老枯瘦的手指轻点青石桌面,溅起几粒蒙尘的茶末。
他微微一笑,说道:“这次选拔赛,宗门可是下了大功夫。规则设定的,已经是尽可能对我们的弟子有利了。说起来,三光门此次广纳贤才,不过也设下双重严苛门槛:其一,修行年岁须在百岁以下,这便将诸多闭关多年的老怪物拒之门外;其二,修行境界需达金丹以上,方有资格叩响三光门初选的铜环。这样的规则,既保证了参赛者的年轻活力,又确保了他们的修为实力,堪称精妙。”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窗棂,将大长老后半句话吹得断断续续——更绝的是,每个境界仅选一人,去三光门参加复赛。
这意味着,即便修为达到金丹境界,也并非人人都有机会,而是要在同境界的弟子中脱颖而出,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