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乙凡自从参加那个讲习班后，尤其是小说《师徒俩》在文联的杂志《卧牛文艺》上发表之后，创作的热情高涨。他信心满满的要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这天，写好了，放置冷却有一个多星期的一篇散文，在自我感觉良好之后，送给武文看了。武文建议都乙凡将这篇散文送到省报的副刊上发表。
听从了武文的话，都乙凡向陈颂请了一天假，去省城。
去时，都乙凡带上了武文的推荐信。
省报副刊编辑看了武文的推荐信，随后看了这篇散文。
都乙凡一直盯着这位副刊编辑的脸看。他是想从编辑的脸部表情上看出一个结果，这篇散文是不是能入人家的法眼。
编辑看完了，脸上有了舒展的表情，说话了。
“回去等消息吧。我这里定了，还得要主编那边过稿，才成。”
自然的，都乙凡是要千谢万谢的。
这夸张了。都乙凡脸上的表情是这个意思，说出口的只是一个“谢谢了”。
都乙凡从省城回来后，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他放下那只被人认为是不应该用的旧公文包，拿了换洗的内衣，就去了厂里的浴室。
都乙凡在一个空位置上脱衣服。这个时候，包俊从池子里上来，来到都乙凡的旁边。
包俊的衣服摆在这里。
“你小子，今天去哪了？”包俊很不友好的盯了都乙凡一眼。
都乙凡知道在背后做小动作的有哪几个人，包俊是其中之一。自然的，他也就不友好的回了一句：“怎么，你查户口来了。”
“你小子，要小心点。别惹出麻烦来，就不值了。”包俊说了这话，带上一丝丝的冷笑。
都乙凡这就犯惑了。包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已经脱了衣服都乙凡，进了里间的池子里。他没下池子。他来公共浴室洗澡有个习惯，就是从来不下池子。他喜欢站在莲蓬头下沐浴的感觉。
站在莲蓬头下，透过淋下的水帘，看着池子里的人的各种姿态。最让他感想的是有些人竟然用池子里的水漱口。
明摆着，池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家的P股都在池子里泡着呢。
今天，都乙凡没了这种雅兴。他在想着包俊刚才的态度和所说的那些话。难不成，去省城，也有人盯着？
不会吧。
接下来几天，总是有人在给都乙凡传递一种细想了让人后怕的东西。他们的意思都跟包俊的差不多。
都乙凡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网，已经张开，在等着一个机会，等他掉进去。
都乙凡弄清楚真实情况，是在和燕姿约会后。
燕姿把她的遭遇告诉了都乙凡。
姜斯和黄从他们一天要跑几趟，找她谈话。为这个，她快要疯了。
都乙凡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是厂里已经有了一个专门拍马屁的拉郎配班子。准确的说，两个这样的班子。一个是劳资员姜斯组织的，一个是黄从和胡同里组织的。
自然的，都乙凡有了压力。毕竟，人家有了那些人马。他可是单枪匹马。真的要斗起来，能不能斗过人家，真的是个问题。
生活就是这样的复杂，有时也有奇妙。
都乙凡和燕姿的恋爱面临着不小的变数。在写作上，却另有洞天。
地区文联的武文给厂工会打来电话，让都乙凡去文联。
工会干事童大朋即时的把这个通知传达到都乙凡。
都乙凡没问童大朋电话的内容。他心里有数，肯定是作家武文有事找他。可能是约稿吧。能够被大作家看好，都乙凡想起来这事就感觉特别的荣耀。
都乙凡向陈颂请假。
陈颂有一些犹豫。
“你不要老是请假。这对你不好的。”
“这是工会童干事让我去的。”都乙凡搬出工会这块牌子。
陈颂有一点理屈无奈的样子，只好说：“你去吧。”
“谢谢啦。”都乙凡感激的笑了一下。
“只是，不管做什么事，我劝你，好自为之吧。”陈颂把最后一个字的音节拖得老长。
这个时候的都乙凡，因为和燕姿谈恋爱的事被人纠缠，特别敏感。他听了陈颂的这副腔调，就有了奇怪的感觉。陈颂这是怎么了。最近，陈颂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变化在潜移默化之中。
起先，都乙凡只知道陈颂得了队长这个位置后，有时候会不酸不甜的弄个所谓的“请教”。现在。这种请教没有了，口气中有了些不耐烦。
没有得罪陈颂呀。都乙凡这样想过，就摇头。
都乙凡回到宿舍，脱下工作服，换上腰间带松紧的茄克衫。
这件茄克衫咖啡色，在全民刚刚告别黑白灰三色衣服的年代，还算是比较显眼的。这件茄克衫，是母亲的作品。
都乙凡到了文联后知道，武文要他填一张表。填了这张表，由武文介绍，他就可以加入文联，成为文学艺术工作者协会的会员。
这样的会员，虽然是虚的荣誉，但也足以让都乙凡好生高兴一阵子了。
返回的路上，都乙凡一路高歌，有时免不了还会载歌载舞。
好在小路上少有行人，都乙凡就是有疯癫的状况，没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回厂后，还没到下班时间。都乙凡要到工地上再干一会活。他这时的身体里，已经积蓄了太多的能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在后大门口，也就是住在生活区里的人下班时的必经之门。都乙凡遇见厂部办公室的收发员兼公务员包俊。
现在的都乙凡，对这个在厂部负责端茶打开水的人，十分的反感。可今天，心情特别的好。他就朝包俊开了笑脸。
包俊并不友好。脸拉着，竟然学会了官腔官调。
“你小子，到处跑。跑什么呢？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在厂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
都乙凡先是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似乎高兴的劲压住了一切。
包俊走过去后，都乙凡才回过神来。
都乙凡定了脚步，盯着包俊的背影。
包俊个子不高，矮胖。
在这个人走过去后。都乙凡的目光戳在这个人的背上。
包俊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
两人的目光远远的交汇，像两根长长的鞭子，甩过来，纠缠到一起。直到各自使劲后，才抽了回来，却留下了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