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班后，都乙凡站在二楼的公用走道上，同图克文聊天。
有三个女工都穿着工作服，由西边过来，从楼前走过。显然，她们是去食堂用餐。
食堂就在这幢男工宿舍楼的东面。这幢男工宿舍楼建在生产区的后门边上。
这几个女工以前没见过。都乙凡猜测，应该是这一批才招进来的。
由于有一幢单身宿舍还在建的原因，新进厂的不少学员就住在生产区内。生产区里有一些还没存货的仓库，临时做了少许的改造，在里面用竹子和芦席做了隔离，就成了一间又一间的学员宿舍。
应该是才招进来的学员。都乙凡这样想了。
本来，是可以在单职工宿舍楼里调剂出一些床位的。主管后勤的副厂长周东营没同意，说是要让新来的人经受艰苦环境的锻炼。闲着的床位还是留给就要从山里过来的老职工。山里的老厂里还有一批留守人员没过来呢
三个女学员从前面走过，都乙凡的眼前似乎一亮，有一个女学员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女学员有一条很长的大辫子，辫梢拖到P股下面。好长的一条辫子，随着走路，摆来摆去的，特别的引人注目。
这三个女学员已经起过去了，没法看清楚她们的脸面。
有着长辫子的女学员，看背后，身材不错。
都乙凡这就有了期盼。
这个时候，食堂里应该没有多少人了。晚饭接近尾声，想必，这三个女学员，一会就要回来。
图克文却说：“都乙凡。去不去洗澡？”
都乙凡没有听见似的，在想事。不是想刚才过去的三个女学员。他想到了省地质局资料室的华诵璐。又想到了同学的妹妹龙梅。这两个女孩子，在父母眼中，评价都很高。
父母的评价，也不过就是看人家外表，相貌上中上等吧。
都乙凡就想了，要是这个女学员，脸模子亮丽，就好了。
这是对比那两个女孩子后，都乙凡眼下的想法。
图克文用胳膊肘儿触碰了都乙凡。
两个人的身子伏在走廊上的栏杆上。
图克文侧脸审视了都乙凡，问：“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你刚才说什么了？”都乙凡也就看了图克文。
图克文摇头，说：“我想洗澡去，你去不去？”
“哦。等一会吧。”
“现在去，估计人不多。等那些有家的人，吃了晚饭，人就多了。”
都乙凡笑笑，说：“再等等。就一会。”
图克文就盯了都乙凡的脸。这小子，今天，有些反常哎。干吗呢？
为了拖延时间，都乙凡找出一个话题。
“图克文。以你过来人的眼光，这个选择终身伴侣，应该有些什么要求？”
“你也太文乎了吧。找对象就是找对象，弄个伴侣出来了。”图克文就笑了，说：“哦。瞧我这记性。我眼前的人，是个大诗人。”
都乙凡摇头，说：“你呀，要是不损我几句，心里不舒服，是吧？”
图克文说：“那首诗，应该是我写的。”
都乙凡说：“我让你写的。你没写。我只好勉强为之。谁知道，一不小心，就给上面看上了。听说，文化部门要约我写剧本呢。”
图克文还真的就羡慕了，说：“你小子，又有了可以狂的本钱。”
都乙凡说：“只是听说。文化部门的人，还没来找我呢。喂，别打岔啊。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没回答我呢。”
图克文说：“青菜萝卜，各人所爱。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眼光。这个事上，还真的不好说。我喜欢的，不一定就是你喜欢的。你喜欢的，不一定就是我喜欢的。”
都乙凡问：“那，叶丽娅呢？”
这是一个刚刚红起来的电影明星。
图克文说：“这还用说吗，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喜欢。”
都乙凡点头。
图克文问：“你小子，怎么突然的问了这个？”
都乙凡说：“我是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让父母也喜欢。”
两个人就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图克文又有了一番高论。他正说的起劲呢，都乙凡做了手势，打断了，“等等再说。”
“你看右前方。”都乙凡的嘴巴向食堂方向噘了一下。
图克文顺着都乙凡的言语指向，看了，问：“怎么了？”
“过来了。三个女学员。你看那个有长辫子的，适合不适合做我老婆？”
图克文没看那个女生，却把目光打到都乙凡脸上，说：“你和她，什么时候的事？”
图克文的意思，是你都乙凡什么时候和这个女生谈上了恋爱，我怎么不知道。
知道好朋友误解了。都乙凡解释，说：“我和她不认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不认识就要她做你老婆。你牛了吧。”
“怎么，不可以吗？”
“人家要是有对象了呢？”
“只要不结婚，我就有戏。”
“要是结婚了呢？”
“不可能。你也知道的，结了婚的，不可以招进来当学员的。”
图克文还是摇头，表示了自己的不可思议。你不认识人家，连人家叫什么、姓什么也不知道，就要人家当你的老婆。世上，还真有这种狂人。
图克文的脸面抹过去，看了那个已经走到他们正前方的三个女学员，点了头，说：“哦。这个女学员，就是我告诉过，几个不错的，其中一个。再比较一下，应该是最亮丽的一个。”
都乙凡说：“要是用一个东西形容，厂花，够不够格？”
“差不多。”
“好。就这么定了。”都乙凡站起身，打出一个响指。
都乙凡的这个响指，竟然吸引到了走过去的三个女学员。
三个女学员，都朝都乙凡这个方向看过来。
这个时候，都乙凡可是激动了。那个长辫子女学员，给了一个正面脸。身子稍许扭着。
哇塞。都乙凡差点要叫出声来。
都乙凡又打出一个响指，并且声音朗朗，“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这首词，都乙凡在小学五年级时就会背诵。今天，他恰到好处的把这首词用在了这里。
图克文也已站起来，手点了都乙凡，说：“难怪你小子诗写得好。功底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