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乙凡回到厂里的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听到了关于厂里那个会议上的争论。版本可不是一个，有多个说法。到底以哪一个为准，都乙凡在等紫娟的消息。回到厂里分手时，紫娟对都乙凡说了的，有关凤春来的事情，她会及时告诉的。
都乙凡现在知道的，是地方派和外来派的争论很厉害，甚至有人拍了桌子。可见火药味浓到什么程度了。
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派别。
外来派，可是从大城市来的。外来派说本地人什么事总会在前面加一个小字。外来派总会说本地人老土。
本地派是从县城里出来的，土生土长，乡土观念很强。一旦办起事来，本地派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
本地派有时就直接说了，你们外来的人，不就是懂点生产技术，这没什么了不起，不要用这个来称王称霸。生产技术这活，学一学，就会的。
外来派有办法在关键技术上拿上一把劲。这让本地人吃鳖了，也就知道生产技术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学会的。
从实际情况看，本地派在技术上确实处于劣势。但在人员比上，本地派占了绝对的优势。
各派都有优势，关于出现的桃式事件，各方都需要保护自己一方的人。会议上就各执一词。争论到最后，有人不但拍了桌子，还指了对方的鼻子。
厂里最高领导层，正职和副职，没有一个表态的。他们的目光全部投向军代表。
为了加强这个厂子的管理，地方上派出县武装部长到厂里任军事代表。这个厂好歹也算是准三线厂。
在双方争论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军代表表了态：“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你们就在这里吵，有用吗？先调查，调查清楚了，再说后面的。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
高屋建瓴一说，让面红耳赤的双方都冷静了下来。
调查先是从董宝国夫妇那开始的。
董宝国和那莎被分开接受讯问。
董宝国当然是否认。
对于自己被叫来接受讯问，董宝国的心里特别的不爽。
董宝国极其的不配合，脸上不屑一顾。
“你们还没把事情搞清楚，就把我叫来，什么意思嘛。”董宝国说了这话后，鼻腔里喷火样的出了一口气。
保卫组的调查人员说：“董宝国同志，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你发牢骚，可以理解。牢骚发了后，还是请你配合一下。你要怪，就怪你老婆。”
董宝国反击：“屁话。我干吗要怪我老婆？她长得漂亮，也有错？什么叫怪我老婆，什么意思吗？啊？”
调查人员还算有涵养，说：“董排长，你大小也是干部，说话不要这么冲嘛。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你们都把我叫来了，在这里，我就是被审问的对象。这个时候，还形象。我有屁形象。”
调查人员只有摇头。
董宝国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没道理的。你们面对的是工人阶级中的一员。”
一个调查人员淡然一笑，“一员并不能代表工人阶级。”
这样的对话，开始升级，最后是董宝国甩门而去。保卫组的调查人员奈何他不得，只得如实的去向紫瑞汇报。
那莎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场面。她被调查人员几句话就问鳖了，最后，只好老老实实的交待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保卫组的人问：“从常理上说，肯定有一个人先动了手。这个人是你，还是凤春来？”
那莎装糊涂，“我不明白你们说的意思。”
“怎么就不明白呢。这种事，你刚才说了过程，只是没说哪一个先动手。你就直说了，凤春来先动手，或者，你先动手。我说的是脱衣服，谁先脱的？你是自己主动脱的，还是被动脱的？”
那莎不好回答。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谁动手的这个事，肯定不能照实说。
如此，那莎不是说记不清当时的场景，就是沉默一言不发。
调查人员也就无奈地让那莎回家。
到家后，董宝国自然要问情况，那莎就如实的告诉了被调查的细节。
这可是叫董宝国很是恼火。恼羞成怒的他对那莎动用了拳头。
那莎经不住丈夫的拳头，只好倒戈，认同了董宝国的说法。这个说法是这样的，风春来借去看望她的机会，强了她。她肯定不能说出是让风春来过去借书。若说了，问呢，借什么书，就有更大的麻烦。
厂里大大小小的会议上提出过要求，要把《红楼梦》这类黄色书上缴。如果不有这类收不上缴，私藏，思想意识就有大问题。更不要说，那莎家藏有《金瓶梅》这种书。
风春来就是去借《金瓶梅》的，也是极度好奇。《红楼梦》他已经偷偷地看过，也不过如此。让人谈虎色变的《金瓶梅》到底是什么玩艺，他要一睹为快，给出自己的判定。
外来派就那莎后来的口供，要求厂里严惩风春来，严惩这个色胆包天的强间犯。本地派却不同意这个说法，本地派认为极有可能是那莎诱惑了革命青年。
在这一事件的协调会上，两派就现有的调查再次的争吵起来。还是军代表表了态，这才达成协议：不能听一面之辞，要听双方的说法。
保卫组受命，派员去医院。
去了医院的保卫人员听了风春来的说法后得出结论：那莎引诱了革命青年。
这个事件的结果有了两个说法。外来派和本地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方说是被强的，一方说是被引诱。厂领导的正职和一名副职是外来派，也就是厂子搬迁到山里后跟来的干部。另外两名副职是本地派来的干部。
为了各自的利益，为了各自的面子，两派争论到最后要动手脚。军代表站起来，脸阴沉着来回踱步。军代表劝阻了几句，双方都有气头上，很难冷静下来。军代表只好将腰间佩的一支手枪连带手枪套摘下，用力往桌上一按。这样，大家的情绪才恢复到会议开始时。
军代表发表了意见：“这个事不要再扩大，一定要控制在厂里。争取在厂里把这个问题解决掉。至于后面要的处理决定，等事实清楚后，再下。”
厂里为这件事还没有最后形成统一意见拿出决定时，赵玟秀却有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