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乙凡也接到了调令,步图克文后尘,也回到了以前呆过的车间。
回到车间去的都乙凡,心思却在工地上。
有感情啊。
从这个工地开工,到现在的快要结束,都乙凡是一个全程参与者。
都乙凡用傍晚的时间,来到工地,手上拿着一块硬纸板,上面夹了两页纸。他是想画一幅画。也是,这条就要收尾的管道架设,其中挥洒了他过多的汗水。他对这个工程有感情。他要一个东西做纪念。
霍美云晚饭后散步。给人高冷感觉的她,习惯于独来独往。她发现了都乙凡去工地,也是好奇吧,就跟踪了过去。
一个已经调离工地的人,还要去工地上做什么呢?
都乙凡在一个水泥墩子上坐下,把硬纸板放到腿膝上。
霍美云远远的望着这里。她对都乙凡是又爱又恨。她实在是喜欢都乙凡,爱之深了。恨的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是的,她也承认,燕姿比她漂亮。
可是,漂亮能当饭吃吗?
要是都乙凡精明一些,会算清楚一笔账的。只要和她好了,只要讨得未来泰山的欢喜,就能改变他的身份。她的父亲正当权,燕姿的父亲已经退出领导岗位了。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多少人巴结她,不就是为这个吗。
霍美云受了母亲的影响,认为眼下的人不如以前的人朴实,越来越市侩了。
看见都乙凡是在画画,霍美云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都乙凡画了一幅速写──管道工地的剪影。
回到宿舍后,都乙凡把这幅速写贴在床头。
贴好了这幅画,都乙凡退后,到了门口,远远地欣赏了。有些自恋的,笑了。
都乙凡拿了饭盒,去食堂。
在厂里的食堂吃过晚饭,都乙凡出了房间,打算去易元家。
在生活区的大道上,都乙凡又遇上包俊。
包俊的目光投过来时,都乙凡回避了。
两个人擦身而过。
路面比较的宽。这一会的路上,就他们两个人。
可以相安无事各走各的路。包俊是想挑起麻烦,身子贴了过来。
都乙凡让过后,摇头。
包俊站住,警告道:“都乙凡。你最好老实些。”
都乙凡多有不解,包俊干吗要和他过不去。他也就站住了。
“包俊,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吗?”
包俊的脸扬起,眼睛的视角朝天上,说:“老实不老实,你自己的心里明白。你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张扬太狠,小心让人把你抓起来。”
都乙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望着神气活现趾高气扬的包俊走去的背影,无语。只能是摇头,继续走路。
可是,这个时候的都乙凡,不淡定了,心思有些乱了。包俊刚才的话,让他有了一些猜想,甚至有些担心和害怕。包俊可是一把手身边的人,住一个房子里。
显然,包俊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乙凡接二连三的遇上一些关心他的人。诸如青年突击队的,车间里的,部门里的。关心的话题几乎如出一辙。
“都乙凡。我看你收收心吧。厂里的女孩多得了去。谈恋爱没必要非要奔一个人去。”这话,是在下班的厂区大道上,一个部门里的男主管说的。
“都乙凡。你干吗呢。有必要愣吗?不合算的。”这是上班时,刚出宿舍的门,一个车间的老工人说的。
“都乙凡。你也是漂漂亮亮的一个美男子,又不是找不到女孩。换一个谈,省得一些麻烦。”这是在厂区大道上,一个妇女同志的关心。
“都乙凡。你何必呢。公园里的花不好摘,去野地里摘。那里,没人管的。”这话,是工会干事童大朋说的,说得有艺术味。
一些人的话,是完全可以不予理睬的。
可是,童大朋的话,都乙凡不能不理睬。这可是一直支持自己的朋友。
而且,都乙凡还想到,童大朋可是在办公大楼上班的人。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现在,办公大楼上的人都关心到了他都乙凡。
再换句话说,这件事上,大家几乎都是要往那边投支持票了。
关心都乙凡的人多了起来。以前交往不多的人,碰上了,会说几句中肯的话。有的人是真的关心,有的人是看笑话,有人的话语阴阳怪气。
以前交往不多的人如此,作为朋友的图克文不能无动于衷。
图克文也是劝都乙凡慎重考虑,最好放弃和燕姿的恋爱。
都乙凡问:“克文,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做了你工作?”
图克文明白了都乙凡问这话的意思,说:“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感觉到,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向你这边压过来。真的。我感觉到了。”
都乙凡笑了,不屑的笑容,说:“我看啊,你就拉倒吧。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你以为,你和苏丽娅的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图克文也意识到,他和苏丽娅的事情没有完。
虽然,苏丽娅已经被领导严重警告,下一步,可能面临开除。
但,身为都乙凡的朋友,图克文不能看着前路危险,不对朋友做提醒。
图克文说:“我知道,我和苏丽娅的事,也会放到火头上烤的。可是,现在,你的情况,比我的要糟糕。这几天,无论在什么地方,就是在洗澡的澡堂子里,大家都在说你和燕姿的事。”
都乙凡感觉到了。
只是,都乙凡和图克文所处的角度不一样。有些人,还是有些顾忌,不会当着都乙凡的面多说什么。
图克文说:“都乙凡。放手吧。对于你来说,我同意一些人的说法,野地里的花,有的是,你想采哪一朵,就哪一朵。”
都乙凡笑了。他笑图克文用了诗的语言,说了这个问题。
可是,图克文的这个态度,让都乙凡受不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来自朋友的鼓劲,而不是泄气。
都乙凡也知道,图克文这样的态度,也是为他好。他自己也感觉到一股有形和无形的压力已经压了过来。
“放弃?”都乙凡貌似自问后,就口气很坚决,砸出来一个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