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克文叹了一口气，说：“我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你的前面会有一个陷阱。你真的要小心了。说实话，你的事情要是放在我身上，我可能会退缩的。我会放弃。”
都乙凡盯着朋友，说：“我为什么要放弃？应该放弃的是他们。买东西排队还讲个先来后到呢。我先和燕姿谈的，我不会放弃。”
说到这，都乙凡有点激动。以前，他喜欢燕姿，是因为这个女生漂亮。现在，他看到了这个女生的另一面。
譬如到城里去玩，回来后，在易元那里洗脸。从情理上来说，无论是客套，还是礼貌，都应该让燕姿先洗脸。
燕姿却不这样认为。她认为相爱的两个人，就是洗脸这等小事，也应该是男人优先。
都乙凡觉得燕姿的这个说法有意思，就问这个说法的出处。
燕姿告诉，这是她母亲说的。她母亲认为，一个家，男人兴，家业兴。
男人兴，家业兴。说白了，就是男人开心高兴了，就会给家业带来兴旺发达。
以前，都乙凡没对图克文提及这些。今天，他把这个例子拿出来说了，而且是一口气说完。说的时候，他少有的激动。可能是因为图克文的劝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吧。
“这样的女生，错过了，以后不一定能遇上。你说，就你说，我能放弃吗？”
图克文为燕姿的这个说法，也有了些感动。男人内心里，真的是在乎这个的。
或许，有人把这个看成是男尊女卑。
其实，应该这么看。这应该看成是一种爱的表述，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爱。男人要的是这种感觉，并不一定真要女人这样来做。
“燕姿是个好女孩。”图克文拍拍都乙凡的肩膀，说：“我让你放弃，是因为闻到了火药味，很不一般的火药味。他们是一帮人，你只是一个人。”
都乙凡怔住，盯着图克文的脸看。
“我说错了吗？”图克文以为说错了话。
都乙凡说：“你的话没错。你的心态开始错了。你不想站在我一边？”
图克文说：“肯定站在你这一边。这是不用怀疑的。”
都乙凡说：“那，我就不是一个人。”
图克文摇头。他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说。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脾气。
平时，都乙凡可能就是一个不温不火的人，一旦较真起来，几头牛了别想把他拉回来。
都乙凡把话题一转说：“图克文，不是我批评你。你的心态确实有问题。你不应该放弃苏丽娅。她是个好女孩。这一点上，你应该向我看齐。”
都乙凡至所以说这番话，是他已经知道了图克文的心思。自从被劳资组的组长叫去谈话后，图克文打算放弃苏丽娅。
图克文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我知道苏丽娅是个好女孩。可她目前是学员。苏丽娅不比燕姿。燕姿是个特殊的学员。”
都乙凡说：“苏丽娅是学员，是不能在现在谈恋爱。你和她可以有一个约定的。”
图克文摇头。无语。各人有各人的承重能力。在这方面，他的负重能力要差一点。他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没有都乙凡这样的牛逼。
都乙凡也摇头，也无语。
人各有志，不好强求的。
默默地，彼此看着对方。
没了话好说。或者是有话可以说，却不知道如何说了。
两个人突然地都是一笑，尔后是大笑、笑的有些疯狂。或许，这是他们压抑在心头的一些情绪在这时借以发泄了出来。
都乙凡把大家的真关心和假关心集中起来，做了考虑。他考虑、考虑了两个晚上。他决定去省城。
都乙凡想到了在省司法口子工作的同学。他甚至还想到了紫娟。他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他把自己当成壮士赴刑场。他为此写下一首诗：
我的爱情爬上高处
开心地歌唱
得意忘形了
不小心跌下
或许，就此立地
成一座冰的雕像
都乙凡请假。他要去省城。他要去省城找到在司法口子工作的同学，要去找紫娟。
在省厅工作的这个同学，比都乙凡高三级，准确的说是校友。所以找这个同学，关系在两家父母曾经是邻居。他们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在一块玩过几年。当年相处得还算不错。现在，两个人也时有来往。
至于想到找紫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都乙凡看来，他遇到了这种险境，紫娟可以帮他的。
都乙凡请假居然受阻。
陈颂几乎成了都乙凡的克星。
管道安装完工，青年突击队解散。陈颂被任命为都乙凡所在连的副主任。
之前，陈颂担任的这个职务叫副连长。这几天，这个厂所有的连长更改为主任，排长更改为工段长。厂一级不再叫主任，而是厂长副厂长。厂级的职能部门一律改成了科。
都乙凡在的这个车间，请假手续由陈颂分管。
陈颂以试生产正在冲刺阶段为由，没批假。都乙凡的拳头情不自禁的攥了起来。很快，只是一瞬间的动作。他松开了拳头。
“陈主任。我俩好歹也在一个房间里呆过。我没得罪过你吧。我请假，是把一篇稿子送到报社去。这是编辑指点后，让我修改。他要我亲自送去。”
都乙凡说的是事实。上次送去那篇散文稿，编辑送审，在三审时打了回票，要作者本人做进一步的修改。
本来，是可以通过邮局寄挂号信的。
现在，遇上了这等麻烦事，都乙凡必须亲自去省城，要去找老同学和紫娟。他就有了这个说词。
陈颂有些为难。他和都乙凡的关系说不上很好，也说不上很坏。在一个房间住着时，都乙凡对他总是以礼相待。问题在，他和黄从那边有交换的。黄从派人看紧了图克文。他也应该看紧都乙凡才是。
这是利益相关的事情。两相比较，天平秤往自己这一方压下来。
“过几天再说。行不行？”陈颂的态度很真诚的样子，语气是商量的。
陈颂的性格上有一个优势，在任何情况下，他会权衡利弊，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牺牲自己的人格，也在所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