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雨夜
温如意抬头看着眼前淅沥沥的雨水，不禁想起当初她入宫救人的画面历历在目，可如今没想到会成了这宫中的一把利刃。
温如意肩上披着蓑衣，负手站在太清宫前。
周遭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想起前世她的一切，她什么时候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从来都只是她运筹帷幄，何时她也开始沦为刍狗了。
这天下，终究还是负了她！
温如意看向天边，楚清珏你是何德何能，有此荣光。
雨中穿行的人，离得还很远，但温如意却听的清那些人讥讽一样的到来，直到来人停下。
黑衣人带着蓑衣的帽子，握着剑停在台阶的下面。
帽子下面黑色的丝网遮住了他的脸，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只是气息依旧是那样熟悉，即便是离的多远。
温如意淡然看着来人，对方粗嘎的声音说道：“让开这里，饶你不死！”
“若是我不走呢？若是我说我要杀你呢？”
“凭你现在这样，别说杀我，活命都难。”黑衣人语气傲慢，孤傲的好像是远在天边的楚清珏。
温如意看着黑衣人：“到底不是他的骨血，纵然让你跟在他身边多少年，也还是学了个表象，毫无用处！”
“温如意……”
黑衣人咬了咬牙，他多恨！
“那一日，你鞭打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陷入困局？”
“……”
温如意淡然看着黑衣人：“打你是还心存一丝希望，以为你还能悔改，但你至死不改，执迷不悔，以为是他害了你，挡了你的路，可你却从不看他身后是什么。
他是摄政皇，是与皇上无二的天朝之子。
上有皇上下有黎民百姓，背后是江山万里，天下苍生。
要他把这天朝，随便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他死后，要为天下担当，要为皇上罪己，要为杀戮谢罪。
他这一生，无私无公，杀伐果决，岂会为了你，而断送了这天下呢？
他死后，如何去更列祖列宗交代？”
屋内的清琰帝微微一颤，他看着殿门的双眸，复杂许多。
转身看向太后，太后并未有什么情绪，母子对视，太后并未多言。
清琰帝转而看着殿门外面，听外面温如意说些什么。
“你现在离去，我放你离去，你若不肯，只能是血溅此处，我今日既然再此等你，便是早就料定了你这一步步的谋。
天朝是楚家，楚家的儿孙人人有份，这天下，这荣华，这杀戮，都有份。
玄霆已经谋定，要那下天下，但他还欠缺了天朝之乱。
他等楚天麟谋反，而楚天辰的死引乱，等楚天齐问仇，等楚凌举兵……
玄霆没有把握，那下这天下，他要天朝乱，他才能赢。
摄政皇一己之力，打开了皇子乱朝的局面，要是没有他的镇压，如今的天朝，早就因为皇子们储君之争，败坏了。
你跟着他，不学他的精明能干，不学他的担当无畏，不学他的胸怀坦荡，学的是什么？”
黑衣人哈哈大笑，周围人都看着他。
“要不是他，这一切都是我的。”
“要不是他，你也活不到现在，你这条命是握在他手里的，楚家儿孙遍天下，皇家的子孙被他遣散了下去，你当真以为没有几人么？
淮南王一生三子，一子楚凌，已经尸骨无存，一子楚云，乃是淮南王与守城内的一女子生下，为保皇家血脉，一直散养在外，知道可入军营，留在淮南王的身边，认作义子，以避人耳目，一子楚问，如今年满十六，人在兵营之中，你可认得？”
“楚问？”
黑衣人想起他在军营中一起的那人，他惊讶：“淮南王有三子？”
“你一定很好奇，为何要这般？你怎么知道，摄政皇的心到底有多远？你学到的只是皮毛，心术……半点都无。
早在几年前，也许更早的时候，早到先皇还活着的时候，他就一定谋定了这天下，是要他来守护的。
为了天下他会倾尽一生，为了楚家他也会肝脑涂地。
皇上的子嗣，他一直都在保护，只可惜公主的嫔妃们，贪念太重，他不能教导每一个皇子都和他一样，但他要保护楚家的子孙，绵延不绝。
楚家我知道的子孙，有一把七十几个不在族谱之中的，但他手里有另外的一本族谱。
这本族谱，一动足以惊天下。
你不懂，这些人的厉害，任何一个人，都足以让他翱翔九天，叱咤天下。
这一战，他打的不是杀戮，是人心。
他要天朝万年不到，要楚家成为天下百姓心目中笃定的皇族。
如今，阿育国已经成了战场，他要在那里开战，虽然有牺牲，但他却把天朝的损失降到最低。
这说明，他早就有心要开战，只是在等机会，如今楚家的这心皇子皇孙一呼百应，只听他的。
楚云也好，楚问也好，你可想过，也许……你也有兄弟，只是不知道，但你要和你的兄弟反目成仇么？
听我的话，离开这里，原路返回，只要你回去，他不会伤你，你是在身边的人，他对你会更好一些。”
“……我不回去，我就是死了，我也不会低头，他没有资格。”
温如意多说无益，她眼底是寒气，是杀气。
“为什么，你对他那么好？对我却视而不见，你可知道，我对你……”
“你是个孩子，与他不同，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日后白首偕老的人，你只是我挚友的一个孩子，我对你有照顾之情，他对你有血缘亲情，怎能一样？”
“可你带着我，你是我贤王府的人。”
“我也可以不是。”
“……”
黑衣人握紧刀剑，周深越来越冷。
对方没有马上动手，温如意也没做什么，她依旧站在那里，肚子上盖着蓑衣，雨水是打下来的。
太清殿是天朝祭祀的时候才用到的地方，而今夜，太后以及清琰帝都在这里，皇后也抱着四个月大的楚天己在里面。
清琰帝看着门外，太后则是在一边端坐。
皇后把孩子交给姚嬷嬷，走去看清琰帝：“皇上……”
此时的皇后还不清楚殿外是谁，雨声太大了，她根本没听见外面的人说什么，只听见了雨声。
清琰帝和太后不同，太后也曾是陪着先帝去杀过人，虽然年迈，但也是有一定功力的，隔着雨水听的很清楚，外面的人是楚君樾。
温如意正劝阻他离开。
但太后心情复杂，她竟是没想到楚君樾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清琰帝面容平静，他也许是早就料到了这事。
“希望意儿没事吧，这事不该她来。”
清琰帝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来保护他的人是温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