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些刀尖上的生活,换来一场没有爱情的仪式
刘瑛2021-05-13 09:504,873

  4月23日晚上有人敲开了我的QQ,开门见山地问我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去结婚。我说这个问题比较广泛,每个人结婚的理由都不一样,一千个人也许就会有一千个结婚的理由,有人为爱结婚,有人为物质结婚,也有人为责任。QQ的主人发来一个笑脸便没有再说话。接下来几天,QQ的主人一直和我说话,都是一些突如其来的关于婚姻的问题,她总是提问,却从不说自己的看法。于是,从这些问题里我判断QQ的主人应该是女人,而且是一个即将结婚的女人,只是关于她自己只字未提。直到26号凌晨收到她的短信,她才告诉我她叫易阳,她说已经把她的故事留言到了我的QQ上,请我有空务必看……

  风雨飘零的十六岁没有爱

  我是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因为父母的离异,从小我就比别的孩子要早熟,那些原本该是懵懂无知的青春岁月,我却游离在讨继父欢心的世故里度过。十几岁的我可以游刃自如地揣摸大人的内心,甚至可以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得到一笔可观的生活费。可是我一点也不快乐,因为如此的刁钻心计让我的内心无比苍凉。所以,我十六岁未到就渴望嫁人,从而远走高飞。

  在漫长的等待中,我终究是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十六岁,可是这个我期盼着改变命运的十六岁却成了我人生的分水岭,它把我推上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式生活。

  那是2001年的9月,妈妈怀上了继父的孩子需要回四川老家休养,于是把我一个人留在继父的身边,结果妈妈一走大半年没有回来。这半年内,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继父再也不会因为我一句讨好的话而善待我,他的性格阴晴不定又喜欢喝酒,特别是妈妈走后,他开始大量酗酒,每次喝高了就将我打得遍体鳞伤。

  我受不了这种被虐待的日子便从家里跑了出来,我不敢打电话给妈妈,怕她担心,更加不敢给自己的亲生父亲打电话,因为当时他让我选择跟谁时,我抛弃了他。

  我站在大街上,突然觉得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像乞丐似的游荡在大街上,直到遇到我的邻居玲。玲初中没有念完就辍学了,她在一家发廊里上班,那时候妈妈常常告诉我不要和玲有来往,说她是坏女孩子,所以以前看到玲,我总是冷冰冰的。这次的偶遇她主动同我打招呼,当知道我被继父打了后,她便让我去她那里住,我想都没想就去了,因为那个时候我是那么迫切希望能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哪怕只有一张木板床也可以。

  在玲那里住下后,她对我很好,白天我们一起逛街,晚上她去上班,我则在她租的小房子里看电视吃零食,那时候我几乎要把玲当成我的恩人,什么秘密都跟她讲,可是我没有想到玲会害我。

  那天是我的十六岁生日,玲说要好好给我庆祝生日,于是便带我去酒店开了一间房,点了好多好吃的菜,还叫了一瓶酒,她说要让我十六岁的生日过得特别一点。我很开心能遇到玲这样的好朋友,可是那杯酒下肚后,渐渐我就有点头晕,迷迷糊糊中我看到玲领进来一个男人,接着他脱了我的衣服……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发现在自己光着身子躺在酒店的床上,白色的床单上是暗红的血花,我被人强奸了。我哭着跑到玲的出租屋里去找她,可是大门上却是一把大大的铁锁,我找到她上班的发廊,别人告诉我玲去了深圳。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冲到马路上被迎面而来的车撞死算了,被人强奸了我却连强奸我的男人都没有看清楚,甚至没有一点证据去告他们。

  我不敢把被人强奸的事告诉家里人,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在四川的妈妈说不想读书了,她也许是沉浸在快当妈妈的好心情中吧,她并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读书,她只是说那你自己看着办。挂了电话我放声大哭,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上帝遗弃的孤儿,没有一个人会真心爱我,包括亲生母亲。

  初恋毁了我重生的信念

  这以后,我在外面流浪将近了两年,我去了很多地方,可是每个地方我都呆不长久,我年纪小又没有学历,要在陌生的城市立足真是难。所以,我只能在一些小餐厅或小酒吧打工,挣够了路费我就走。我流浪到武汉的时候,认识了小博,如果说遇见玲是我命运的分水岭,那么小博应该是让我的命运彻底改变的人。

  那时候我刚来武汉不到一个月,在江汉路的一家酒吧里当服务员。小博是在酒吧驻唱的歌手,留着长长的头发,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要说酒吧这种场所能够找出与众不同的人,那么一定是我和小博。因为我们都是那种站在繁华以外的人,我们总是冷眼看着那些在酒吧里狂欢的人,脸色宁静,仿佛这一切的热闹与我们无关。只是我看得出小博的宁静是与生俱来的,而我却是刻意去漠不关心,多年的流浪生活让我明白冷暖自知。

  尽管如此,我和小博一直没有说话,他总是唱完歌就走,偶尔正面碰到也只是用眼神稍作停留。如果不是那次一个喝醉酒的客人对我动手动脚,也许我和小博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交往。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酒吧里的人异常得多,领班安排我招呼靠近舞台的一桌客人。我走过去的时候那群人已经喝高了,嘈杂的吵声几乎淹没了小博的歌声,我冷冷地站在一旁。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突然站起来拽着我,让我陪他喝酒,我挣扎着不同意,他竟顺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被这一巴掌打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就在这个时候,小博突然丢下话筒从舞台上冲了下来,一拳将侵犯我的男人打倒在地。酒吧里一下就沸腾了,大家纷纷围上来看热闹,小博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出了酒吧。

  出来后小博拦了一辆的士,我跟着他挤在车里瑟瑟发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把身体紧紧地挨着他,生怕他会把我丢下。那一刻我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就是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跟着他。在车上我跟小博说谢谢,他没有理我,自顾自地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夜景。车子一直开到一个小区才停下,下了车他才跟我说去他家,他还告诉我,他跟父母一起住,不过现在父母在北京工作,我傻傻地点头。

  小博家的房子很大,装修也很华丽,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他把我带到客房说今天你就睡这里,说完他就要转身出去,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我说我怕。结果这个晚上,小博在客房里陪我坐了一夜,我们说了很多话,我告诉他我小时候的事情,还给他讲了我被人强奸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我只知道在小博的面前,我不应该有一点点隐瞒。

  天快亮的时候,小博突然吻了我,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地发生了。之后的几个月,我一直住在小博家,直到他父母回来。那天早上,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催我走,我当时还傻傻地问他走到哪里。他便很不耐烦地说了随便,然后就把门打开。我就这样从小博家走了出来,走到马路上,他又追出来对我说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了。我很惊讶,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我想从他眼神里找到一丝留恋的痕迹,可是一点也没有,仿佛我们是陌生人。我眼泪掉了下来,我的初恋就这样子莫名其妙地结束了,我心底里有无数个不甘心,可是却无能为力。

  离开小博家后,我才发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比起第一次离家出走,这一次我觉得自己真正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我找了很多工作,可是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收留我,最后迫不得已我只好去了一家歌厅当陪唱小姐。我的歌唱得很好听,加上人长得也漂亮,所以有很多男人围着我身边转,他们开出很诱人的条件让我出台陪他们,我总是拒绝。因为我总是会想起小博,我知道自己是爱上了这个对我不屑一顾的男孩子,我祈祷着他会在某个凌晨来敲开我的门,然后带我回家。

  一个月过去了,小博没有来找我,我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我主动去找小博。在他们家那栋漂亮的房子里,我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我怀孕了,他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说了两个字:打掉。我的心隐隐作疼,想问小博到底爱不爱我,可是这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因为自始至终小博就不爱我。

  我拿着小博给我的钱一个人去了医院,我害怕极了,可是又没有半点退路,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我的心在滴血。手术后,我发高烧加上子宫大出血,被折腾得九死一生。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小博能够出现在我身边,可是打他的电话他却说谁知道孩子是谁的。比起身上的疼他的话更让我疼,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待我如此残忍。这件事情一直影响着我,我不明白小博不要我的原因,我甚至连问他原因的机会都没有,内心的恨和不甘心整天就像蚂蚁似的噬咬着我。

  在医院住了三天,我不顾医生的劝告坚持出院。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便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那些堕落的日子没有黎明

  身体恢复后,我离开了武汉。这是我停留最久的城市,曾经以为我会因为小博永远地留在这座城市,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满身伤痕地逃离。

  我只身一人去了上海,到上海后为了生存也为了报复自己,我重操旧业,在一家规模很大的歌厅当陪唱,但是我再也不像从前一样守身如玉,我明码标价地随客人出台。我年轻漂亮,所以很多男人喜欢找我。我尽情地陪他们唱歌,取悦他们,可是我一点也不快乐,我经常在夜里喊着小博的名字哭醒来,我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可是这些爱只是一些若即若离的影像,因为我们之间一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小博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喜欢或者爱,我执著地爱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人和往事。

  这些年来也有很多男人追求我,我从来没有心动过,欢场里遇到的男人能有几个是真心的。那些男人都说我的心已经苍老了,他们真说对了,我从十六岁开始心就老了,我以为遇到小博是上天对我的垂爱,没想到他却给了我一个更加破败的人生。

  在上海我做了四年的小姐,这四年之间我一直没有回家。2006年妈妈被查出得了癌症,我也只是给她寄了一万块钱。心底里我是恨她的,我常常想如果她不改嫁,我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只是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残酷的现实。妈妈去世的那天,我陪着客人在周庄游玩,接到她离开的电话,我终于哭了。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想收手不再做这行,可是却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这个时候亮出现了,他就像是上帝刻意安排的棋子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那天他来歌厅本来是不要小姐的,可是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然后整个晚上他都点我的台。但那个晚上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让我陪他唱歌,四个小时后他给了我一千块钱然后让我走,我很意外,但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在歌厅里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我早就习惯了泰然自若。

  但是,第二天亮又来了,还是让我陪他唱歌,唱完给我钱。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我们才慢慢熟络起来。我知道亮是湖北人,和我继父是一个市的,现在是家具厂的老板,但是没有什么财权,因为他家里有一个悍妻,来歌厅是因为和妻子吵了架,只是没有想到遇到了我。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亮说这话时,我很想笑,在我看来,一个四十不惑的男人对一个小姐说一见钟情,他要么是吃饱了撑的要么就真是人生了无生趣。

  但是我没有想到亮认起了真,他三番五次地送花给我,还再三让我辞职。起先我并没有当回事,但是他说多了,我就留心了,加上也想找个人上岸,我便对亮说如果他和他妻子离婚我就考虑他的提议。其实,这些话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不会有男人为了一个妓女而放弃家庭的。可是,亮真的和他老婆闹起了离婚。她的妻子到歌厅来找我麻烦,看到我,她随手拿出一把刀砍过来,亮替我挡了一刀,血流了一地,我和她妻子都吓坏了。

  这事后,亮和他妻子离了婚,他净身出户,带着我回了我们的老家湖北黄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跟他走,可能是感激他替我挡了一刀,也可能是真的厌倦了黑暗里的日子。回到黄岗后,我一直没有工作,亮借了三十万开了一家加工厂,他说他一定要让我过上好生活。看着这个大我十六岁的男人,我突然觉得特别难受,对他除了感动,我没有一丝的爱,我的爱在我十八岁的那年已消耗得一干二净。

  上个月,亮带我去拍婚纱照,他说今年一定要把我娶进门。我开始害怕了,整夜整夜地做恶梦,梦见他的前妻拿刀逼我和亮分手。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在这行尸走肉的生活里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和亮结婚!

  易阳的故事让人唏嘘之余又十分心痛。她明明可以成为天使却因为一些不美好的人和事堕落到黑暗中,就像一树开得正艳的桃花,被一阵风吹到了牛粪上,从此人间地狱各不同。只是当我们在谴责那些坏人的同时,是不是也要问问易阳,为什么不选择正确的人生?如果之前没得选,那么之后呢?报复一个男人有很多种方法,糟蹋自己的人其实是最愚蠢的。对一个曾经抛弃你的男人,最精采、最残忍的报复,是你的幸福。

  至于亮,他不过是易阳手中的一个棋子。所以建议易阳尽快向亮坦白自己的感情,不耽误他的人生,让他能够另外找一个爱他的人,这才是最负责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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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阅读:第8章 抢来的婚姻,到底是还给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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