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婉仔细想了一想，才想到他应该是万长笙。
他那时候长得可真是好看，有着春日远山，秋暮晚霞的温润，现在太过消瘦了，脸上没有多少肉，才显得五官狰狞了起来。
这张照片大概是以前，爸爸拖着万长笙一起去山野间锻炼身体时拍下来的。
爸爸留下来的照片不多，在爸爸去世后，她也就在司家找到了这一张。
当时她悲伤过度，只注意照片上有爸爸就收藏了起来，根本无心去关心另外一个人，如今想来或许这就是她和万长笙的缘分吧。
其他的东西她都无所谓，唯独这张照片不能被万萧顾烧掉了。
司婉悄悄想要将照片往衣服里藏，不巧的是，正好被姚倩倩发现。
“萧顾，她拿了我一张照片！”
姚倩倩指向司婉说道，吓得司婉的手一抖，没拿住照片，飘落在地上。
万萧顾看见照片上的万长笙时，眸色越加幽深，见不到其底。
莫艾为什么要藏那张照片？
除了因为照片上有万长笙以外，万萧顾找不到其他理由。
想起莫艾之前与万长笙交好，万萧顾俊美的脸上阴雨密布，看不见丝毫光亮。
他弯腰捡起来那张照片。
一张薄如纸的照片，在他的手中好似有千斤重。
万萧顾很想抓住司婉的肩膀，逼问她：“说，你是不是爱上了万长笙？”
“那个残废，究竟是好在了哪里？就连一张照片都会令你如此不舍！”
可万萧顾说不出口，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万长笙的腿是他打断的，他又怎么能说出万长笙是个残废！
更令万萧顾感到气愤的是，莫艾宁愿看上万长笙，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他却一颗心全然放在了她的身上，甚至为了她背弃了他对司婉的感情。
“莫艾，你想要这张照片吗？那你就去拿吧！”
说着，万萧顾将他指尖夹着的照片投入了那堆火焰中。
万萧顾没有想到的是，司婉当真冲上去，去拿那张照片。
赤红的火焰像是一条条毒蛇，司婉万不上被火焰烧灼，她只知道不快点，不快点将照片拿出来的话，她所拥有的爸爸唯一张照片就会化为灰烬！
眼见着司婉原本白皙细嫩的手被烧得尽是伤口，万萧顾终于忍不住拦住她，“莫艾，你疯了！”
本来司婉已经快要从那堆杂物里面拿到照片了，可因为万萧顾的阻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照片烧得一点不剩。
“不！”
司婉痛呼出声。
如果不是万萧顾在抱着她，司婉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等那场火熄灭之后，司婉才满脸泪水地走上去，捧起了一掬灰烬。
一阵风吹过后，司婉手上的灰烬如飞雪飘散开来。
万萧顾烧掉的这些东西几乎是她所拥有的全部，不止是爸爸的照片，还有她视若珍宝的，万萧顾送给她的各种物品。
小到他们幼年时的一块橡皮，一支笔，一个玩偶，大到和万萧顾结婚后他送的首饰，还有当初他们曾一起为宝宝准备的小衣服，小玩具之类的。
全部付伙一炬，只剩焦土。
司婉眼圈泛红地看向万萧顾，她脸上的笑容讽刺又凄凉。
“阿萧。”
这次司婉没有刻意地压低她的声音，恢复了本音，万萧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婉。
她的声音……
怎么会和木木一模一样？
万萧顾能肯定他没有听错，即便已经过了一年之久，当他回忆起有关于司婉的一切时，还是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的一样。
听着莫艾唤他的这声阿萧，软软绵绵的，万萧顾都快要以为她下一句话就会说：“阿萧，我想吃莲花酥，不多，就一块好不好？”
……
万萧顾失神地朝着司婉靠近。
站在他身后的姚倩倩只能暗暗着急，她还以为司婉既然伪装了另外一种身份回来，就不会轻易地暴露她自己，结果别说是卸妆后的真实面貌了，她光是一个声音就将万萧顾的魂勾了过去。
“萧顾，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萧顾，你看看我啊，哎呀，好疼！”
姚倩倩装出一幅摔倒了的样子，想要吸引万萧顾的注意，可惜此刻万萧顾的目光全在了司婉的身上。
有那么多的证据表明姚倩倩才是司婉，万萧顾却总是在心里无法将姚倩倩当成司婉去看待。
莫艾只是声音上像了司婉一点，万萧顾就抱起了希翼。
她会不会才是司婉，是他的木木？
等万萧顾走近了司婉的身边，轻唤着“木木”时，司婉发出一声冷笑，如同从冰窟出传出来的那样生冷薄凉。
“万萧顾万先生。”
在喊出万萧顾的名字时，司婉带着明显的礼貌疏离。
她退后一步，重新将声线压低。
“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是司婉？”
“看来你对司婉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只要别人稍微像了她一些，你就可以将别人当成她。”
在说这些话时，司婉心中作痛，密密麻麻，又不同于刀子直接割上去那样痛苦，而是一种更为隐晦的疼痛。
也许是这痛，带着她口中都有些许腥甜，她依旧摆出一张风轻云淡的脸。凉凉地继续说道：“这世间再无司婉，她真真正正地，死在了你的手中。”
“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被司婉欺骗了的万萧顾眼眸赤红，他高高地抬起手，想要打在司婉那张可恶的脸上，可又怎么都落不下去。
“小顾，你干什么？”
听米夏说司婉来了万家，万长笙难得地让米夏推着他离开了小院子，出来闲逛下。
万长笙打的是能不能偶遇到司婉的主意。
然而他真的遇见了司婉，却是万萧顾在想要打司婉的时候！
被万长笙那么一呵，万萧顾脸色泛白，迟缓地收回了手，“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诅咒木木，我让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吗？万少既然这么讨厌我，又何必惺惺作态，收留我在万家？”
不知为何，司婉唇齿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她还以为她身上不适，只是因为被火烧伤了手，再加上急火攻心，一时被气到了，但看来不仅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