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辰仰面望天，开口轻咦，慕容清不解问道，“怎么了？”
龙辰抬手指天，不知是不是错觉，天空似乎不是之前那个天空了。偶有金色夹杂在蔚蓝之中。如果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
“天谴消失了。”龙辰指着天空道，慕容清点点头，“消失就消失了，怎么了？”
龙辰摇摇头，说不出的感觉，虽然看不见波纹了，但总有种感觉，天谴并未消失，事实并非自己所见那样。
思前想后，最终归结于一个原因，定然是天心宗有什么能够逃避天谴的宝物让天心宗躲过了天谴。
之所以没有去想是不是有人遮挡了天谴，龙辰知道，人间界，还没有人敢和天威叫板。
真正敢和天威叫板的存在都在那个已经在他脑海中朦胧退去的天界了。
他们自称神明。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远处白光一闪，临近而来，显露出里面人影，正是久嵬。
“师尊。”龙辰行礼，慕容清也跟着行礼，呼了声“拜见长老。”
龙辰看了眼久嵬胸前触目惊心的猩红，又看到久嵬头顶悬浮的金色小剑，再看久嵬气色很差，而久嵬之所以笑着是因为不想在弟子面前做出那种虚弱姿态。
龙辰心中一惊，如此种种，再与之前的天谴联系起来，只有一种可能——天谴因为久嵬而来。
龙辰紧忙上前，扶住久嵬胳膊，久嵬也没拒绝，温和笑笑，“没事。”
说话间，久嵬胸襟前血迹眨眼消失，只怪自己当时回过神来没记起来胸前有血迹的事情。
“师尊，先前天谴可是因师尊而来？”龙辰看了眼久嵬头顶悬浮的金色小剑又望着久嵬面庞开口问道。
久嵬听闻这话浑身一怔，震惊扭头看向一脸关切的龙辰，“你能看到？”
一个化灵期的小弟子怎会知道天谴，即便是龙界出来的，修为不到一定程度，就算是知道天谴这个词汇，可认不认识天谴就两说了。
何况，看龙辰眼神，分明是能看到自己头顶天谴留下来的印记。
一个化灵期的小弟子怎么会看得到这种东西？
化灵期还没有到那种沟通天地的地步，即便是初步沟通天地的融兵期也不见得会看到自己头顶的印记。
除了震惊，久嵬真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疑惑的再次开口问道，“你真能看到？”
龙辰点头。
久嵬转头看向慕容清，“你能看到我头顶有东西吗？”
慕容清摇摇头，“长老头顶除了发簪没有其他东西啊。”
久嵬深深的看了眼龙辰，枯剑当时说龙辰日后不可估量，他也不否认，龙辰天赋极高，战力在同阶之中独占鳌头，又有杀机无限的身外化身。
最重要的是，这个弟子有恒心，每次想要做一件事，就会不计后果的努力去做完，去做好。就像研习阵法时，几天几夜不睡觉，这让久嵬忍不住心疼。
如此天赋，还有如此韧性，他日若不能站到这片世界巅峰，天理何在？
他对这个弟子异常看重，这也是他偏心的理由所在。
此时此刻，当龙辰说出能看到自己头顶天谴留下来的印记，那是个什么原因，久嵬想想都觉得震惊。
最主要的是龙辰才化灵期！
这表明了什么？
这是天地之力对龙辰的一种认可，这种人在整个人间界无一不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万里挑一都是无限夸张。
这种人在生灵亿万的人间界，无数个岁月才能出现一个，这种人背负着的气运是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
久嵬抓住龙辰手腕，突的仰天大笑，笑的酣畅淋漓，所有因为天谴带来的不快一扫而空，如此徒弟，此生何憾？
“师尊怎么了？”龙辰盯着突然大笑的久嵬，犹如魔怔，这让龙辰有些手忙脚乱，心中想着这老头儿不会是疯了吧。
旁边慕容清也莫名其妙，不知道久嵬缘何大笑。匪夷所思。
久嵬停下笑声，欣慰的看着弟子，“开心！”
龙辰这才松了一口气，没疯就好。以后还指望着您在天心宗狐假虎威呢。
瞥了眼那柄金色小剑，龙辰大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再次问道，“之前天谴可是因师尊而起。”
慕容清也竖起耳朵，只知道龙辰这个白衣白发白须的师尊厉害，但若是真能引来天谴。那得有多厉害。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
“是，是你师尊引来的。你个没心没肺的小王八羔子，你师尊为了你跑到妖域去给你弄魂婴，半道儿上遇见了饕餮神兽，呼伦爷孙两把你师尊逼急了，强行解开了修为，这才引来了天谴。”
寒星突然现身，没人搭理他，百无聊赖就跑到这里来了。
龙辰呆在原地，怔怔的望着皱眉的久嵬。
寒星继续调慨道，“你个小王八羔子倒好，你师尊为了你差点帮命都搭了出去，你却在这儿谈情说爱，啧啧啧，可真是好雅兴啊，这扶摇殿在天心宗多少年了，来这儿谈情说爱的你还是头一人。”
久嵬看着出神的龙辰转头向着寒星喝了声“闭嘴。”
寒星吧唧吧唧嘴，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九哥，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你这样不好，这小王八羔子，你不能太惯着他了，免得误入歧途。路要自己走，但在走的同时，还不能忘，在路上帮过你的人，哪怕是滴水之恩，也要涌泉相报。
还有，小王八羔子，你记着，这世道，人心凉薄，敢把命搭上对你的，你就要学会把命搭上还回去。
别人帮你是人情，得记着，别人不帮你，是本性，也得记着，什么都要还的。”
寒星说了一大堆，这人应该和锐鳞有许多共同语言，但是在说话之前得把容貌变一变，不然贱货盯着这么个上好皮囊，不得嫉妒死啊。
龙辰只听进去一部分，怔怔的望着久嵬慈祥面孔，鼻头微酸，眼眶略湿，逍遥散人的模样在眼前来回闪烁，忽远忽近。
轮回之中，你还好吗？
师尊。
龙辰骨子里堆满了傲气，与生俱来的的傲气。
以前对逍遥散人没有任何师徒的意思，充其量当一个朋友，可当逍遥散人为了让龙辰逃脱花九儿，逍遥散人死去那一刻。
龙辰心中像是被掏出了一大块，师尊二字没有喊的出口，逍遥散人就已经去了幽冥，入了轮回。
锐鳞以前念叨过一句话——莫求前身无悔，但求今生无愧。
龙辰对逍遥散人，有悔，也有愧。
那种追悔莫及的感觉让龙辰在许多次杀机爆发之时紧跟着爆发，愧疚感席遍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只能依靠杀戮填补那种愧疚。
有时候想的多了，那种感觉令人窒息。
他欠逍遥散人一句师尊。
哪怕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尊，哪怕，只是骗骗逍遥散人，让那个邋遢老头开心开心。
人死不能复生，轮回的转盘转动，那一笔来不及勾勒。就永远成了空白。
龙辰之所以拜久嵬为师，也只是听了锐鳞的话，为了好在天心宗立足，能喊出师尊，一是因为龙辰性格在无形之中被锐鳞影响的发生变化。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龙辰将对逍遥散人的亏欠转移到了久嵬身上。
他不愿意那种事情发生。
不曾想，那种事情差一点再次发生，当从寒星口中得知前因后果，龙辰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个和蔼老人，竟然为了自己差点丧失了性命。
久嵬看到龙辰样子，动怒瞪眼止住寒星，寒星吧唧吧唧嘴，没想到这个小王八羔子竟然反应这么大。
难道自己说的这么感人？以至于让一个人愣在原地双眼微红？
“徒儿。”久嵬在龙辰眼前摆摆手。
龙辰回神，看着眼前老人，胸襟前的猩红血迹已经除去，还是个要强的老人。
龙辰深吸一口气，向后退出一步。站在一步开外。
久嵬不明原因，寒星亦是如此，不明白龙辰怎么了，缩了缩脖子，这小王八羔子要是因为自己那三言两语出了事，久嵬指不定会扒了他的皮。
久嵬能差点为了弟子丢命，为了这个弟子会不会扒他的皮真是个引人深思的好问题啊。
慕容清明眸盯着龙辰，也不明白龙辰要做什么。
两手交叠，左手在外，拇指竖起，龙辰躬身深深一拜，“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久嵬有些懵。转而抚须哈哈大笑，寒星挑眉，跟着乐，眼中多是赞赏。
慕容清明眸盯着龙辰，得此有情有义的挚爱，此生不换！
龙辰长拜不起。
异变突起，久嵬头顶金色小剑化作粉末随风而散，而久嵬酣畅大笑，却毫不知情，不经意看到的寒星目瞪口呆。
外界，悬浮于天际的金色巨剑缓缓消散，深邃星空被蔚蓝取而代之。
天地之间重归平静，许多人仰头望天，喜极而泣。
那些超脱轮回境的大佬无不松了一口气。
总算走了。
天心宗，九重天。
一团火焰之中的大长老霍然睁眼，隔空而望龙辰，跪坐在旁边的皇念婉转头顺着大长老目光望去。
皇念婉咧嘴轻笑，唇红齿白，嘴唇微启，“龙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