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今儿个是真热闹啊,老朽活了这么些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热闹。”黑伯感叹道。
他今儿个去叶富贵那儿走了一趟,原是打算半点事情的。
可没想到,刚去到叶富贵那儿,就有人急忙来请叶富贵,说苏家又搞出幺蛾子了。
“我正好不着急,就跟着里正去敲了敲。你们猜猜,我们瞧见了什么?”
二丫道:“苏家人能做出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黑伯低笑一声,“的确是一桩荒唐事。”
“有位六十岁的老翁头,驾着牛车,带着家中的儿子孙子,说要迎杨大娇做他的继室,与他一起过日子咧。杨大娇不让,他便拿出字据,说苏大伟收了他十几两银子做聘金的。”
除了二丫与苏童,剩余几位听客的瞳孔都骤然涣散,显然苏大伟这一手都将她们搞懵了。
不过二丫瞧瞧苏童,若有所思。
像是明白了什么。
贺真云道:“那苏老汉铁定是坐牢将脑子给坐坏了,这刚出来就要卖了自己的婆娘?!他苏老汉,还要不要脸了?”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面上带着一丝嫌弃与作呕。
黑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杨大娇肯定是不愿意的,她扒拉着苏大伟的裤脚求他,当时苏大伟的脸都黑成煤炭了,杵在那儿不说话,像是被气狠了。”
“这事后来怎么解决的?”二丫追问道。
苏家收了老翁头那边的银钱,这人若是不给,会出事。若是给了,苏家往后走出门铁定要被人戳脊梁骨。
“怎么解决的?”黑伯哼笑一声,很是不屑道:“这紧要关头,又冒出来一个陈寡妇,抱着肚子出来质控苏大伟让自己怀上了他的儿子,要苏大伟舍了原来的婆娘孩子,跟她一起过日子。”
“不然呐,就要去报官。”
这前脚刚知道自己被卖了,后脚就瞧见陈寡妇挺着肚子上门。
兔子被气急了还跳墙。
杨大娇也真的是被气狠了,在苏大伟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她跳起来撕打陈寡妇,骂她贱货,骂她破坏自己的家庭。
“苏大伟见状,上去护着那个陈寡妇,也被杨大娇在脸上抓了几条道子。”
“最后,杨大娇就坐着牛车跟老翁头走了。”
二丫听得都想鼓掌了,她目瞪口呆道:“镇上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都没这么精彩啊。”
“那陈寡妇跟苏大伟也成了?”贺真云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黑伯道,“我瞧这事扯皮来扯皮去,便没留在那儿了。”
闻言,叶二丫与贺真云对视一眼,一同起身道:“我们去瞧瞧。”这庄子里多久没出过这种级别的热闹了?且还是人人喊打的苏家的热闹,可不得去见识见识,打听打听!
“苏童,等我打听完了我再回来告诉你,你等着我啊。”二丫远去,可声音着实不小,迎着风就飘到了苏童的耳边。
黑伯见苏云跟苏雪都抿着嘴蹙着眉,母女俩如出一辙,他从怀中掏出三封信来,并一个小盒子。
“这一封是给苏雪姑娘的,这两封是我家少爷给苏童姑娘的。”黑伯分门别类,将各自的信分发下去,又将小盒子给了苏雪,“这是苏雪姑娘的朋友托来的。”
苏雪眼睛一亮,脸上有了笑容,也有了孩子气。
她拆开信封,与苏云一起看起来,“阿娘,这个字我认得,是见!还有这个字是叶!咱们庄子就叫大叶庄。”她兴奋的挨个指认自己认识的字。
苏童倒是没有着急看信,她垂眸道:“怎么有两封信?”
提起这个,黑伯叹了一口气:“这两封信并非一起写的,而是隔了几日。咱们的商船被人劫了,信件也受了拖累。”
苏童心念一动,“是蜀州叶家干的?”
“姑娘果然聪慧。”黑伯笑眯眯的,瞧着苏童的眼神再满意、再慈祥不过。
“需要帮忙吗?”
黑伯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然咱们这信件也拿不回来。”
此时苏雪插话进来,“黑伯伯,你能帮我念信吗?好多字我都不认识。”她昂着头,期盼的看黑伯。
“自然可以。”黑伯这个年纪,瞧见这样乖乖软软的小孩子,最是容易心软。
他当真接过了信件,一字一句的念给苏雪听:“那位小郎君说自己已经到家了,还说他在街上吃到一种酪梨很美味,下次见到你也带你去吃,这个小盒子里是长辈送他的东西,他觉得很适合你,便转赠给你。”
苏雪眼睛亮亮的听完信,又打开小盒子。
拆了包了好几层的帕子,苏雪捻起里头透明的珠子,感慨道:“好漂亮啊!”
这珠子外边是透明的,里边镶嵌着澄蓝色的珊瑚。
精巧别致。
黑伯拿起第二张信纸,又道:“小郎君叫你在暗处瞧瞧这珠子。”
苏雪照做,将小珠子放在手心里,又将双手手掌合上,只留一条小缝隙,她透过缝隙往里看,惊奇道:“这珠子里边会发光!哇!”
她像一只兴奋的麻雀,在几人身边跳来跳去,给她们看她的发光珠子。
苏云瞧着小女儿的作态,脸上也有了笑容。
黑伯也笑着,他笑得眼周两侧的皱纹都簇到一块儿。
“等两位姑娘写完回信,一块送到隔壁,我就派人送到商船去。”黑伯说完这句,还有一句,“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
“少爷打算将培养一批织娘,会有长安来的织娘从针线女红开始教,几位若是有兴致,不如去凑个热闹。”
苏云摇头道,“我这几日身子困乏得很,去了怕是也只能添乱。”
而苏童……
针线活一直都是她的苦手。
三人中只有苏雪有些兴致:“黑伯伯,我想去。”
她捏着珠子,笑得很甜美:“等我学会了针线活,我就给大傻绣一张有二傻的帕子!”
苏童:“……”额,这个还是不要比较好。
“好,那等织娘到位了,我再派人告知苏雪姑娘。”什么大傻二傻,黑伯在乌衣门第干了这么多年,早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自动过滤后仍是笑眯眯的。
他说完了事情便要走,苏童跟了出去:“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