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奇眼睛里闪着苦痛的泪水,“草民邓云奇在此,状告同窗苏有才利用我的信任,骗我入山采山参,暗中寻人假扮山贼意图谋害于我!”
“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有!有人证!”邓云奇大声道。
林承配道:“宣人证。”
公堂两侧的差役们用力敲着棍子,声势浩大威武:“宣人证!”
一位佝偻的老婆子慢步而来,她先是要拜县令,被免了礼。
老婆子进场后指着默不作声的苏有才道:“不错,前年我就是瞧见这个后生在我茶摊上买凶!”
她哼了一声,昂着头道:“所有人都说我老婆子人老耳朵聋,其实不然,我老婆子的耳朵灵得很,不过是那些茶客要求太多,我不愿意听,才装聋罢了!”
林承配问:“你既知道他买凶,为何不来报?”
“我一个糟老婆子,只知道他买凶,却不知他是谁,要杀谁,我怎么报?老命不要了?”
围观的群众中有人问,“那你怎么现在又来了!”
“我是瞧见了这孩子现在这幅模样,我心里头愧疚,这才豁出了老命,也要求县太爷给他一个公道!”老婆子指了指邓云奇,“多好的一个后生啊,你们瞧瞧,他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往后一辈子都站不起来,都得这样躺着!”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也是多有叹息。
当年邓云奇在镇子上的名声可比苏有才还要胜一筹的,大家都说他是未来的秀才爷,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邓云奇进山遇到了劫匪,千难万险命是保住了,却成了瘫子,前途未来都成了过眼云烟。
那之后,苏有才名气才渐渐大了起来。
可如今却告诉他们,这不是意外,这就是苏有才搞的鬼!
“这个苏有才真是歹毒!真该死!”
“没错,要是被害的是我的儿子,我一定砍死这畜生!”
闻言,苏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苏童看着公堂上默默垂泪的邓云奇的父母,她心中对苏有才一丝同情也没有,只觉得他活该。为了他的利益,苏有才让一个家庭都陷入了苦痛之中。
除了那位老婆婆,原告还提供了两位人证,皆是当初苏有才找来抓苏雪那两人。
也不知道黑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真叫他们当堂承认了苏有才当初的所作所为。
林承配脸色很是难看,这样的案子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而且这苏有才,竟还被他邀请成了座上宾!
若不是邓云奇昨日上府,告发苏有才,现如今他还将这苏家当成了自己命中的贵人!
“被告苏有才,你可有话要说?”
苏有才垂目,“草民无话可说。”
此言一出,更是坐实了他犯罪的事实,众人议论纷纷:“他都认罪了,你们瞧瞧。”“他承认了!居然真的都是他做的!”
林承配再拍响木:“肃静!”
待民众安静下来后,他问苏有才:“你可认罪?”
苏有才昂首挺胸,模样不卑不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这表现,让苏童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苏有才逃避不了刑罚,是什么叫他如此镇定?他有什么底气?
一旁的黑伯也皱着眉头。
林承配只当苏有才是在最后的顽抗。他连拍三下响木,扬声道:“苏有才买凶杀人,证据确凿,判处流刑,流放至……”
话还未尽,就有一貌美女子挤入堂中,高声道:“草民有冤,求县太爷伸冤,求县太爷伸冤!”
林承配皱眉,“本官正在办案,你有冤屈就先将状书呈上来,待本案了结,本官再做审讯!”说着,就示意差役将那女子带走。
但那女子却避过了差役,指着邓云奇道:“县太爷,草民要告的人就是这个登徒子,我是山户,住在山腰上,那日他借口来采参,蒙骗草民,欲对草民行不轨之事,好在老天保佑,我将他推下悬崖!这才保住了清白!”
林承配都被搞糊涂了,不是说邓云奇是因为苏有才买凶杀人,坠崖才躲过一劫?怎么这女子又说邓云奇对她行不轨之事,她反抗将人推下了悬崖?
若是后者成立,那么苏有才的罪名将被完全推翻。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邓云奇嚷嚷道,“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怎么可能对你行不轨之事!”
貌美女子啜泣起来,“任何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宣扬,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对外说出过这件事,今日我来镇子采买,见这处热闹我才来看看热闹,没想到却发现这歹人冤枉别人,我这才站了出来。”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往下落。
哭得是那般伤心,叫人忍不住相信她说的话。
貌美女子顿了顿,又抛出了重磅炸弹:“为证我言不虚,我愿意滚刀山!”
刀山,这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人从插满了刀尖的长板上滚过,轻则浑身血流不止,重则当场毙命。
邓云奇大声道:“你们不要相信她,我没有!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你们说,谁说的是真的?”
“这,我也看迷糊了。那姑娘也不似在说假话,她可是愿意用性命做担保啊!”
“唉,咱们还是看县太爷怎么断案吧!”
围观的民众们也都由一开始坚信苏有才害人,到现在举棋不定。
林承配再拍响木,“此案错综复杂,双方皆由理,且先休堂,容后再审。”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双方都拿不出定实锤的证据来,他也没法下定论。
只能先休堂,收拾证据。
苏童上前一步,“县太爷,且慢。”
“民女也有冤屈,想请县太爷为民女做主。”
林承配脸色十分难看,“你这冤屈不会也与邓云奇有关吧?”
苏童摇了摇头,“不是的。”
还没等林承配松一口气,她接着说道:“我是要状告苏有才买凶谋害幼妹!”
林承配:“……”
“你,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