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流泪的模样，凌云锦有点后悔自己这么久才才回府看她，分明知道她在尚书府处境困难，可她却一直拖到现在才来看她。
萧辰扶着凌云锦起身，凌云锦替苏氏擦了擦眼泪，扶着她往屋内走去，“阿娘我们进去说，外面天冷。”
“好好好，进去进去。”
在这一刻凌云锦忽然觉得阿娘已经老去了许多，头上竟也增添了许多白发，仔细看去似乎连脊背都已经有些弯曲了。
凌云锦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她甚至不敢去看母亲此刻眼底的欣喜，她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自己不在母亲身边，她该怎么活。
几人围坐在桌旁，苏氏的视线一直在萧辰身上不曾移动过，最终还是凌云锦忍不住说道：“阿娘你不用这样一直盯着他看，他又不是会丢了。”
“我就是高兴，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心里高兴。”
萧辰笑了笑，连忙说道：“母亲放心，我和小锦以后也会好好的。”
“我叫你辰儿好不好？”
“听母亲的，这样也显得亲切。”
“辰儿啊，我家锦儿她自小吃的苦多，也就养成了一个不易亲近的性子，往后还要辰儿多多迁就她，锦儿本性不坏。”
闻言凌云锦忍不住别过头去，萧辰看了她一眼，说道：“母亲多虑了，小锦很好，我很喜欢她，日后有我在她身边，不会再让她吃苦，还有母亲，若是母亲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母亲也尽可吩咐，我定当办好。”
看得出来，苏氏很是喜欢萧辰这个女婿，看他的眼神满是慈爱，还有感激，这样的眼神凌云锦看在心里只觉得心疼和压抑，阿娘这一生太苦了，可她以后却不能带给阿娘平静的日子。
凌云锦使劲擦了擦脸，笑呵呵地看着苏氏，“阿娘是什么时候搬来这海棠苑的？是父亲让阿娘搬过来的吗？”
苏氏点了点头，“是啊，你父亲说天冷了，让我搬到海棠苑，锦儿，你父亲他其实也不坏，以后你莫要再怨恨他了。”
凌云锦没说什么，只是轻声笑了笑，忽的想起自己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其他人。
“阿娘，许婆婆呢？怎么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她？许久不见，我还有些想念许婆婆。”
闻言苏氏的脸色一变，凌云锦捕捉到她脸色的变化，心下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阿娘？是不是许婆婆出什么事了？她现在在哪？”
苏氏蓦地垂下头，眼泪也跟着一颗颗往下掉，凌云锦在她面前蹲下，“阿娘，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以和我说，今日……今日你的女婿也来了，他很厉害的，有什么事他都可以给我们做主的。”
凌云锦看向萧辰，眼底带着哀求，萧辰看懂了他的眼神，也在凌云锦旁边蹲了下来。
“母亲，小锦说得对，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来处理。”
“锦儿……锦儿……”
“在，我在，锦儿在。”
凌云锦一把抱住苏氏，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许婆婆她为了……为了护着我被大小姐推下去了，她……她死了。”
凌云锦愣了一下，眼圈蓦地变得猩红了起来，直到萧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放开苏氏。
“没事的阿娘，现在有我在，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许婆婆为什么会被推下去？她被推下去哪了？”
“那日你父亲让我搬来海棠苑，刚搬到院子里你大姐姐和柳夫人就来了，你大姐姐带来的丫鬟要将我们的东西都扔出去，就在外面的莲花池边，我被人撞到了，许婆婆她为了救我被人推下去了。”
“那么多人在场就没有人救许婆婆吗？”
“是我没用，我求他们救救许婆婆，可是没有人愿意救许婆婆，后来……后来……”
后面的话苏氏没有再说下去，凌云锦的面色有些苍白，双手紧握成拳，萧辰有些心疼地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小手。
“小锦，冷静一点。”
凌云锦闭上眼睛把眼里逼了回去，“后来呢？这件事情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父亲说了什么？”
此刻凌云锦心里还有一点希望，她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没有坏到没有人性，可是苏氏的回应却让她心里再一次冷了下去。
苏氏什么都没有说，凌云锦便知道了自己父亲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凌云锦下意识地起身冲到了院子，萧辰追出去的时候看到她还在院子里，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院子里。
看着这样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萧辰的心也没来由地紧缩了一瞬，这样的凌云锦让人很心疼。
“小锦……”
凌云锦突然转身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小声呜咽着，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只能这样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萧辰越发心疼了起来。
“我报不了仇，我报不了许婆婆的仇，她从前对我很好，对我阿娘也很好，有吃的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我，可是现在我却连一个公道都无法给她，萧辰，我是个混蛋。”
听完她的话，萧辰紧紧地回抱住凌云锦，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轻柔，“小锦，你想怎么做？你告诉我，我来做。”
凌云锦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从萧辰的怀里出来，“不……不怎么做，是我对不起许婆婆，我没办法替她报仇。”
她若是执意要在现在替许婆婆讨一个公道，那么以后阿娘在府里的日子会更加难过，阿娘离不开凌府，或许以后她也没办法再回到凌府，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好凌擎天，这样才能让阿娘以后在凌府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凌云锦胡乱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大人，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你说。”
“一会儿陪我和我父亲吃饭，我要让父亲承诺日后会好好待我阿娘，只有你才能帮我。”
闻言萧辰的心神乱了一下，抿了抿唇他还是问道：“小锦，你真的要豁出去了吗？就算是你阿娘也不能让你改变你的计划？”
他知道凌云锦今日来凌府已经做好了见她母亲最后一面的准备，若是没有元尽染的事，按照她凌云锦的性子，一定会对凌子悠大打出手，替许婆婆报仇，可她没有这样做，她在给自己的母亲铺垫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