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凌云锦比以往都要安静，安静到连凌擎天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凌擎天与萧辰有事要说，凌云锦便顺着府内的的长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应该做什么，潜意识里觉得应该再去看看娘亲，至少要和她多交代一些事情，可同时她又很清醒，若是现在和母亲说这些，她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免不了又是一通询问。
“凌云锦你给我站住。”
一声怒喝让凌云锦回过了神，抬头见来人是凌子悠，凌云锦蹙了蹙眉，想要逃开已经来不及了，凌子悠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凌云锦终究还是福了福身，“长姐安好。”
看她礼数还算周全，凌子悠心里有些疑惑，方才在饭桌上她就觉得这死丫头有些奇怪，现在居然还主动朝她行礼，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算你还算识趣，凌云锦你要知道，你如今拥有的一切可都是我赏给你的，若不是我，你能有这么好的姻缘？日后见到了我最好识趣些。”
凌云锦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终究还是把心底的怒气平复了下去，她得忍，不要图一时之快。
“长姐说的是，我记住了。”
凌子悠皱了皱眉，凌云锦这副乖巧讨好的模样，她就是想要撒气也没有由头，可她此刻就是想要寻这死丫头的不快，尤其是看到萧辰对她关怀备至的模样，她心里总是忿忿不平。
就算她不喜欢萧辰那样的纨绔子弟，可在看到他对凌云锦百般呵护时她承认自己嫉妒了，二皇子虽然多自己也很好，可也从未像这样真正把她放在心上过。
“你今日是哑巴了吗？”
凌云锦暗自叹了口气，无奈问道：“长姐希望我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模样。”
“既然长姐看不惯，那我便先走了，长姐随意。”
凌云锦转身走了几步，身后的凌子悠又开始说话，“你知道父亲为何要让你那个病秧子母亲搬到海棠苑吗？”
闻言凌云锦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凌子悠，她倒是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样的理由。
见她果真停下来看着自己，凌子悠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朝凌云锦走近了几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因为你娘亲快死了，父亲想着在她死之前让她过几天好日子，也算是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做做表面工作。”
闻言凌云锦立刻后退了两步，与凌子悠拉开距离，突然笑道：“长姐还真是喜欢开玩笑，我今日去看过我阿娘了，她身体很好，就算长姐心里不舒服，也不能用这样恶毒的话来诅咒我阿娘。”
凌子悠清楚地知道凌云锦此刻慌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倒是要看看在知道她一直用命护着的人就快要死了的时候她还会是现在这副镇定自若的表情吗？
“难道你就不觉得那个病秧子在刻意避着你吗？”
凌云锦瞳孔微微一缩，想到了之前在海棠苑和阿娘说话时她的神情，不敢看自己，自己偶然之间的靠近她似乎很是排斥，现在想来不是排斥，是因为她真的在躲避自己的靠近。
凌云锦重重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掩下脸上的错愕和恐惧，看着凌子悠笑道：“长姐为何同我说这些没有依据的话？我阿娘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我阿娘活的好好的，可不是你说会死就死的。”
“所以我才觉得你可怜。”
凌云锦一愣，眼底生寒，注视着凌子悠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凌云锦，我和你一样，都是妾氏生的孩子，可我们也是不一样的，我是正房名下的嫡女，整个晋中城都知道我是尚书府嫡女，是尚书府大小姐凌子悠，至于你，甚至没有人知道尚书府原来还有一个你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你说可不可悲？”
凌云锦抿了抿唇，不知道今日的凌子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有心思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
“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知道我，你是嫡女，我是庶女，可我依旧活的好好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活的好好的？那看来你还真是天生做庶女的命，不思进取，自甘堕落，连累你那病秧子母亲和你一样受罪。”
凌云锦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确认凌子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长姐自便，我要走了。”
这一次凌子悠没再说什么，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凌云锦直接又去了海棠苑，海棠苑没有一个下人，连个侍奉的丫鬟也没有，凌云锦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到了之前许婆婆照顾她和阿娘的场景眼前都是许婆婆忙碌奔波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凌云锦没有出声，轻声踱步到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床上侧躺着的人，也是在这时她才惊觉阿娘似乎比从前更瘦了。
脖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床榻跟前的，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阿娘。”
听到声音的人明显背影僵了一下，凌云锦喉间被堵的更难受了，这样的反应就像是阿娘不希望自己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可以理解成阿娘现在的内心是慌乱的，因为自己看到了她躺在床上的模样。
床榻上的人缓慢起身，凌云锦没有去扶她，苏氏缓缓转过身来，脸色十分苍白，脸上却依旧是笑着的。
凌云锦看着她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不由得眼圈一热，顿时落下了泪来。
“傻孩子，你哭什么？”
苏氏连忙抬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凌云锦这才感觉到原来阿娘的手这样冰冷，分明以前她的手很暖和的。
凌云锦吸了吸鼻子，将苏氏冰凉的手握在手中，朝苏氏笑了笑。
“阿娘，我同你讲一件事好不好？是关于我好朋友的事。”
苏氏笑的慈爱，点头说道：“好好好，我家锦儿也有朋友了。”
“她叫元尽染，她帮了我很多忙，还救过我的命，要不是因为她，阿娘可能都见不到我了。”
“锦儿……锦儿你怎么样了？什么见不到你了？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阿娘不要紧张，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染染救了我，我现在好好的，比以前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