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姑娘费力挤出的笑，元尽染的眼泪越发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滴在程子衿脸上。
“姐姐……姐姐不哭，子衿……子衿不疼，一点也不疼。”
“你别说话了，我会治好你的，这个哥哥他有一个特别厉害的朋友，他会治好你的。”
君临淮抬眸与元尽染的眼神对上，他知道元尽染说的是谁。
“我们把子衿带回去，让萧辰治，萧辰医术那么好，一定可以治好她的，我们现在就走。”
君临淮捏住元尽染的胳膊，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别这样，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会来不及？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带子衿去，你用轻功，用轻功带她去，来得及的。”
元尽染用力抹了抹眼角，她最讨厌哭了，可是来到这里她已经哭了许多次了，脑海中又浮现出阿一死在她怀里的画面，元尽染只觉得心里很闷，很疼。
君临淮也有些不忍，看着元尽染哭他也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姐姐不哭……子衿不疼，子衿……子衿要去找爷爷了，爷爷已经来接我了……”
小姑娘说话都很费力，对着元尽染费力一笑后便没了气力，小手软软地垂下去，被元尽染猛地抓住。
元尽染一个劲儿地摇头，她从前总以为自己很厉害，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很无能。
看着阿一死她没办法，如今看着子衿死她还是没办法。
君临淮在元尽染面前蹲下，看着她哭，半晌才摸摸她的头顶。
“别哭了，她已经死了。”
元尽染还是不动，重新抱紧了小姑娘，君临淮拧眉，就在她面前等着她哭完。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君临淮都觉得腿脚有些酸痛，元尽染忽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睛还是湿漉漉的。
“苏青为什么连一个小娃娃也不放过？她为何要杀子衿？”
这样的元尽染让君临淮心下一紧，仿佛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苏青已经死了，我替子衿报了仇，赈灾银已经找到了，苏起义贪污赈灾银的证据也已经呈去了皇城，已经没事了。”
元尽染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君临淮忍不住想要哄哄她。
“是谁指使苏青这样做的？”
“对方藏的太深，我也不知到底是谁，苏青到死也未曾透露过半点消息。”
元尽染紧了紧拳头，眼底渐渐显露杀意，死一个苏青还不够，总有一日她要杀了幕后之人报仇。
君临淮握住她的手，元尽染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
“来禹州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应当尽快赶回皇城，我会让迟涯继续追查程府灭门的事，子衿的仇我会报，可好？”
元尽染点了点头，听话地很在君临淮身后，看着他将子衿葬在程辉的墓边。
元尽染看着小小的墓碑发呆，君临淮也不催促，站了一会儿元尽染才转身看向君临淮。
“程大人的尸体怎么办？”
“对方有计划地将尸体偷运离开，想来尸体已被毁了。”
“元尽染，我们没有办法。”
“嗯，我知道。”
“你放心，我会查出真相，会给程大人一个交代。”
说完君临淮拿出一个信封递到元尽染跟前，“这是子衿临死前给我的，是程大人当初交给她的，子衿一直以命相护。”
元尽染接过信封打开看，一字一言皆是言明程辉的忏悔，言明淮王贪墨赈灾银一事是他一时鬼迷心窍栽赃陷害的。
忏悔书将君临淮与赈灾银一事撇的干干净净，可却一字也未曾提到幕后操纵之人。
元尽染看着平整的书封，眼睛又开始泛酸，子衿当真是用命护着这书信。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皇城？苏起义一案牵连甚广，此次是不是能重创君越离？”
元尽染又将书信递还给君临淮，君临淮小心藏好。
“在郊外的山庄搜到了赈灾银，数目完整，山庄是苏起义名下的，可从他与二皇兄来往的书信中并未发现二皇兄知晓此事，仅凭此事不能重创二皇兄。”
“他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净，可怜了苏起义这只替罪羊，到死都不知道被人利用的这般狠。”
“虽说父皇不会严惩二皇兄，可禹州终归是二皇兄管辖下的地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父皇会将禹州的管辖权收回，对二皇兄来说已然是重创。”
元尽染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程子衿的墓碑一眼，忽的伸手将发髻上的一个珠钗摘下埋进了土里。
“往后我们可能不会再来禹州了，就让这个珠钗替我陪着你，再见了子衿。”
君临淮看着她蓦地扬起一只手，还未搭在她的肩上便又放了下去。
回到皇城那一日是上元节，因查明赈灾银丢失一事与淮王无关，皇上撤了对淮王府的监制。
离王管制不周，放任管辖地州的县令以权谋私，皇帝收回他手中禹州的管辖权，罚俸三月，禁足一月。
元尽染看王府内挂满了灯笼，什么形状的都有，嘴角终于漾起了一丝笑意。
“为什么要摆灯笼？”
“王妃，今夜就是上元节灯会了，这还是王妃来这里过的第一个上元节，自然要将王府装扮热闹一些了。”
元尽染扭头看向身旁的君临淮，君临淮会意，像她介绍上元节灯会。
“上元节灯会是每一次上元节当夜都会举办的灯会，入夜百灯齐放，人们会在灯面上写上自己的愿望，待灯飞起便寓意着愿望成真。”
“百灯齐放？很热闹吗？”
君临淮点了点头，他也曾有三年未曾见到过上元节灯会的繁华景象了，不知今夜的灯会是否还同往常一样热闹。
“王妃要是见了灯会绝对忘不了，今夜我们一起去放灯如何？”
小宁在一旁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了，小丫头眼神纯净，元尽染看着她就想到同样眼神单纯无杂质的子衿，她还那么小，一定还没有见过灯会的繁华吧？
“你们先忙，我先回去了。”
元尽染兴致不高地说了一句便转身朝染枫阁而去，小宁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王妃今日好像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