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当真无趣,我不跟你玩了。”说着便端着碗往墙边的一张矮榻走去,元尽染盯着他看了他半晌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只得回到矮榻上枕着双臂躺下,盯着头顶的房顶看。
“君临淮,你还会不会来?”
元尽染喃喃自语着,自从自己进来之后,君临淮便没有来过,倘若再有一段时间他不曾出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要怀疑他了。
东宫,太子府邸,书房密室,屋内的烛光将密室照亮,君临淮在桌案前坐下,中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桌案的边缘。
桌案上是一副地图,城隍城的地图,护城河将城隍城围在中间,颇有一种不可随意侵犯之意。
密室的石门传来响声,君临淮并未抬头去看来人,直到那人站在了桌案前,君临淮才抬起头来看他。
“真的决定了?不后悔吗?”
萧辰一身夜行衣,帷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萧辰刷的一下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地晃了晃,君临淮皱眉说道:“你有病啊?大冷天的扇什么扇子?”
萧辰扁嘴啧啧了几声,一把将折扇合了起来,随意地别在腰间,朝桌案上的人靠近了几分,待再要靠近几分时,忽的迎上了那冷的像是要杀人的眼神,萧辰顿时识趣地往后退了退。
君临淮瞥了一眼站在一侧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看的人,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三儿,你已经两天两没有合过眼了,这是打算先把自己熬死,然后让皇上下令让小王妃给你陪葬吗?”
君临淮锐利的眸子朝他看过去,萧辰顿时含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是因为听迟涯说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担心你的身体,这才过来的。”
君临淮没有接着他的话题,只幽幽地打量着他,萧辰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你能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吗?瘆得慌。”
“不怕我们都死了?你和你的小锦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闻言萧辰的脸果真沉了下来,在君临淮旁边坐下,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了,虽然我的确很喜欢我家小锦,但是也不能不顾兄弟的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说了你又怎么能确定结果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这次成功了我还能混上个大官做做,你小子可别忘了,倘若你真坐上了那个位置,可是要封我做做大堰朝最年轻的丞相的。”
君临淮抿了抿唇,看着萧辰欲言又止,萧辰自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行了,既然都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其他无关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生在皇家,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父子亲情那玩意你没资格拥有,既然都是笼中困兽了,不如放手一搏,生死有命,就看天意了。”
“你倒是看得开。”
“我向来是这样,这叫潇洒豁达,你还真没有我这样的胸襟。”
君临淮微微颔首,盯着地图上的护城河,“迈出这一步,我就真的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大哥,清醒一点,不迈出这一步你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你若不迈出这一步,死的就会是小王妃,皇上已经等不了了。”
蓦地萧辰的话头一转,“你真的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小王妃,她可不知道你的一片苦心,说不准现在正因为你亲手将她押进廷尉府一事对你恨之入骨呢,真要这样委屈自己吗?”
君临淮的中指来回摩擦着地图上的护城河,“你呢?不也一样没有把凌云锦卷进来?”
萧辰笑,“所以啊,咱俩这辈子都注定是难兄难弟了,说不定最后死的时候身边都没有媳妇儿陪着,不过有兄弟陪着也不算孤家寡人了。”
“萧辰,这事与你无关,你不必牵扯进来。”
萧辰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人啊就是太固执,分明这心比谁都软,可表面就是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你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才没有人愿意与你亲近吗?”
“我不需要别人的亲近。”
“谬论,谁会希望身边的人都对自己避如蛇蝎的?”顿了顿萧辰又道:“三儿,我们都长大了,过去的事早该忘了,不能让过往绊住自己一生的脚步,何况你的世界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最起码还有一个你拼命想要护着的小王妃。”
君临淮垂了垂眉,没说话,萧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吃过饭陪你去廷尉府走一趟,就当是验证你的人有没有尽忠职守。”
君临淮抿唇不语,萧辰给他的理由他无法回绝,他更无法回绝的是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想去廷尉府,想再看看那个女人。
萧辰逼着君临淮随意吃了些东西,拽着他去了廷尉府,廷尉府的人看到东宫的令牌,自是不敢阻拦他们。
顺着牢狱深处走去,越靠近里面,君临淮的脚步越慢,一旁的萧辰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君临淮的步伐,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堂堂东宫太子殿下竟也有这种畏首畏尾的时候,这要是让你那些亲兵知道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替你卖命。”
君临淮没理会萧辰的话,停下了脚步,萧辰顿了顿,“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走了?”
君临淮看了一眼远处左边的牢房,紧了紧手上握拳的力度,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就在这看一眼就够了。”
萧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地继续往前走,“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人是你亲自关进来的,你要再不解释就没有机会了,万一明日之后的行动失败了,可就真的连面也见不到了,走吧,不管她是不是怨你,至少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闭着眼睛假寐的元尽染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就在方才,她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就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君临淮。
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感觉,分明这几日她已经想好了许多再和君临淮见面要说的话,可是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