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擎天摆了摆手，示意苏氏退下，苏氏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不动。
“本官说了自有打算，你是没听到吗？还是你当真以为可以用这事威胁本官？苏氏，别忘了你不过是通房丫鬟而已，当初是你自愿签下卖身契的。”
这些话就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子在她心上肆意游走，一下一下用力地钻，疼的她呼吸困难。
苏氏还未开口，凌云锦忽的起身将苏氏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她不经意间摸到了阿娘的手，她的手在颤抖。
凌云锦心疼极了，瞪着凌擎天，这么多年对凌擎天的恨似乎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父亲，你对我不管不顾我不怨你，你虽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我们没有父女之情，我甚至能试着理解你，可我不懂你既然不喜欢阿娘，当初为什么又要将我阿娘买下来？为何买了她又不能好好善待呢？”
“即便是让阿娘做一个丫鬟也无甚关系的，可为何父亲这么狠心，偏要将阿娘逼入绝境呢？”
“阿娘说我身上流着的是父亲的血，可说到底我倒宁愿我们之间没有这样的关系。”
话音刚落，凌云锦便觉得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凌擎天是武夫，这一巴掌他是用了力的，身旁的人都被这一举动吓到了，就连凌子悠也下意识看向了凌云锦。
“锦儿……锦儿你怎么样了？”
苏氏顾不得其他，只是颤抖着声音想要去看女儿脸上的伤，凌云锦笑了笑，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来重新看向凌擎天。
“还是那句话，今天你要是不打死我，别说替嫁一事了，就是这一巴掌的仇我也得报。”
凌擎天扬起的手突然就打不下去了，第一次觉得这丫头像自己，倔，认死理。
“老爷你别打锦儿，从小您就没有关心过她，锦儿长这么大您甚至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她不听您的话也是正常的。”
苏氏一把将凌云锦拉到自己身后护着，颤抖着声音朝凌擎天吼道，凌云锦吸了吸鼻子，她其实想告诉苏氏她们不必这样低声下气的。
凌擎天放下手冷哼一声，“凌云锦，这件事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萧家的这道门你必须进，刚巧你阿娘也在这，我今日就把话放这，你最好乖乖准备嫁人，否则以后也别想见到你娘了。”
说完这句话凌擎天便冷冷地甩袖离开，凌子悠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凌云锦，扶着柳映红一道跟了上去。
“凌擎天你这个狗东西，今天你没有打死我，以后我一定要弄死你。”
凌云锦也没再忍着，红着眼眶对着凌擎天的背影破口大骂，苏氏见状连忙拉住她。
“锦儿别再闹了，阿娘有话要和你说。”
凌云锦有些无力地看了一眼苏氏，眼底有茫然，也有失望，苏氏知道她心里难受，这眼神落在自己眼里她也是难受的紧，可是没有办法了，至少在自己死之前必须让她离开凌府。
“锦儿你听我说，这件事你必须答应，也必须替大小姐嫁过去。”
凌云锦捂着脸在地上蹲下，瘦弱的肩膀缓缓抖动，苏氏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别过了头，直到凌云锦哭够了自己抬起头。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嫁人，更不要替凌子悠嫁人。”
她想不通，明明只有她和阿娘两人相依为命了，为何阿娘还要把自己往外推？
“锦儿，离开凌府吧，这样对你好，是阿娘对不住你，往后你不再凌府，也不必为了阿娘委曲求全，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闻言凌云锦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从来都不喜欢哭，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哭了也没用，还不如省点力气想别的事，可是现在她突然理解了为何人在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时会忍不住想哭。
凌云锦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起身拉着苏氏的衣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阿娘，我没觉得自己在这里委曲求全，也没觉得离开了凌府就是为我好，我不嫁好不好？”
苏氏狠心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回来，第一次用责备的语气对她说话：“锦儿，你现在大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凌云锦的手紧了紧，而后又很快松开，“我……我不明白阿娘，这事分明就是凌擎天他自己应承下来的，该嫁的是凌子悠，为什么最后又要把我推出去挡着？”
“父亲他逼我是想看着凌子悠做皇妃以此巩固他在朝中的力量，可为什么阿娘你也要逼我？你都没有问过我是怎么想的就贸然出面替我承了这婚事，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用我自己的阿娘逼着我嫁给一个陌生人呢？”
凌云锦不明白，苏氏又何尝明白，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日这地步，女儿就是她的命，可逼她的人也是自己。
“锦儿，你就听阿娘的话好不好？你脑子灵光，离开了这里在哪都能活的好好的，总比一辈子困在这凌府来的好。”
就是因为她的一辈子都被困在了这座府宅，所以她才没办法再看着自己的孩子走上她的老路，倘若以后凌擎天知道了她做过的事，怕是更加不会放过锦儿，思及此，她倒是更加愿意女儿嫁出去。
“锦儿，外界传闻那萧公子喜爱美色，留恋风月，你嫁过去之后凡事顺着他，你生的好看，萧嫁他总会对你心生怜惜的，只要你有……一个孩子傍身，往后你的日子就有了保障，你可知道？”
凌云锦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氏，“阿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是你女儿啊，你从前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总说做人不争不抢才活的好，你不争不抢了一辈子，结果呢？到最后要你逼着自己女儿替别人去死，这样的结果你当真满意吗？”
“你说什么傻话？”苏氏急哭了，“只是成亲怎么会死？你也是凌家的小姐，这是圣上亲自赐婚，你以后会是丞相府的少夫人，怎么会死呢？”
苏氏也急了，紧紧抓着凌云锦的小臂，她相信自己替女儿选的这条路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