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擎天像是听进了凌子悠说的话，冷着脸朝进来的人摆摆手。
“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你若是想打我，最好今日就把我打死，父亲还不知道吧？我这人向来喜欢记仇，欺负过我的人，不管什么身份，我都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他。”
凌擎天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凌云锦，“你……你这个孽障。”
“父亲到底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就要回去了，没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过家家，也不要想着逼我就范，反正也这样了，我也不怕和你死磕到底。”
凌云锦摊了摊手，她向来讨厌威胁她的人，她所奉行的只有一件事，只要不死，再疼也没关系。
“老人啊，拖下去，关在柴房内，我就不信饿你个几日你还像现在这般嘴硬。”
说着就有人要过去扯凌云锦，凌云锦甩来那婆子的手，冷冷地看了一眼凌擎天，“我自己走。”
若不是突然冲进来的人，凌云锦当真是不会妥协的，不会答应嫁给萧辰，也不会因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苏氏进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凌子悠面露喜色，心下已然有了计划，凌擎天满脸嫌弃，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只有凌云锦，一脸担忧地快步走到她身旁扶着她。
“阿娘你怎么来了？大夫说你身子不好，得静养着，我们回去。”
苏氏摸了摸凌云锦的脑袋，眼圈蓦然一红，当即便要哭出来，凌云锦也红了眼眶，她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阿娘的眼泪。
阿娘这一生太苦了，她时常会想老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何有的人那么坏却能一生富贵荣华，而她的阿娘那么好却要遭受这么多的委屈。
苏氏替凌云，擦了擦眼角的泪，拉着她的手走到正堂跪下，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老爷，锦儿嫁，我会让她嫁，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还望老爷答应。”
凌云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苏氏，反应过来当即便要拉着苏氏起身，苏氏却铁了心不起，还将凌云锦再一次拉着跪在了地上。
“阿娘你说什么呢？我说我不嫁，我不嫁人阿娘。”
苏氏的眼眶又红了一圈，饱经风霜的脸此刻已经藏不住脸上的皱纹了，其实苏氏今年只有三十二岁，可岁月却在她脸上留下了么这么多痕迹。
“老爷，锦儿嫁，我说她嫁她就会嫁，不过我说的条件……”
“姨娘有什么条件尽管说，不必跪在地上了，来，快起来。”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凌子悠态度大转弯，甚至还亲自将苏氏扶了起来。
苏氏起身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女儿，心下一阵心疼，可她没办法，为了女儿往后的日子好过些，她必须这么做。
苏氏没有让凌云锦起身，只是看向凌擎天的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无惧地直视这个男人，她的一生太荒唐了，从未动过心，心却已经死了。
当年苏氏落败，为了给父母和年幼的弟弟挣得一线生机，她只能把自己卖进凌府，说好听的是做凌擎天的小妾，实则就是她为了一点钱把自己卖了，自此一生不得离开凌府半步，与家人断了联系。
自从她来到凌府，父母与幼弟与她再无瓜葛，她原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过一辈子，如同一只失了自由的鸟，可老天爷待她不薄，将凌云锦送到了她身边。
从此她有了新的盼头，却让本该她承受的苦难悉数降到了还是孩子的凌云锦身上，这么多年她知道女儿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女儿。
尚书夫人病逝后，柳映红来了，她生的好看，又听凌擎天的话，凌擎天很是宠爱她，因此对他们的女儿凌子悠也很是喜爱，同样是他的女儿，凌云锦在尚书府仿佛不存在，甚至比下人过得都艰难。
凌子悠比凌云锦大一岁，那是因为凌夫人还未病逝时凌擎天就遇到了柳映红，她进府的时候带了凌子悠，那时候凌子悠刚满一岁。
“你有什么要求？”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苏氏的思绪，她看向说话的凌擎天，眼神重新聚焦。
“把锦儿的名字写入族谱，她是凌家的人，凌府是她的倚仗，嫁进萧家后凌府便是锦儿的后台，另外外人并不知道凌家还有锦儿这样一个小姐，老爷要昭告天下承认锦儿的身份，凌家一共两位千金，嫁妆必须平分。”
这话一出，除了凌云锦之外其他三人都皱着眉头，尤其是柳映红，听到她居然要和自己的悠儿平分嫁妆，自然不会忍着。
“苏氏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女儿怎么配和悠儿相比？悠儿她是尚书府名正言顺的嫡女，至于这锦儿嘛，连身份都不明不白的，要真是某个人的野种……”
“闭嘴。”柳映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擎天怒斥一声，凌子悠也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锦儿是谁的骨肉，老爷是最清楚的，她身体里流着的是老爷的血，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连凌擎天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苏氏，为何会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往她从未说过这么多话，更不敢在他面前说话。
凌子悠清了清嗓子，声音甜美，“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锦儿她本就是尚书府的千金，尚书府自然是她的后盾，至于公布身份这一事全然没有必要，她要嫁的是萧辰，外人自然知道会她的身份。”
“知道她什么身份？庶女还是私生女？大小姐这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我家锦儿还有何容身之地？被人说顶着长姐的身份飞上枝头吗？还是说不择手段抢了长姐的姻缘？”
苏氏突然毫不退让，就连地上的凌云锦此刻也一动不动地看着阿娘，她从不知道原来阿娘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不争不抢罢了。
凌子悠的面色难看，却仍旧忍着没有发作，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凌云锦替自己嫁到萧家，其他的她都可以忍，至于今日的账，以后她自会和苏氏好好算清楚。
一室静寂，忽的听凌擎天咳嗽了一声，“这事本官自有打算，锦儿就安心准备出嫁，嫁妆的事本官自会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