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愣神之际,发现爷爷左手托着罗盘,目光阴冷,盯着我的身后,见他如此,便下意识扭过头去,五步外有个小土包。
刚才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
此时看过去,怎么看都像是某户人家的老坟。
但凡老坟都有一个特点,碑石断裂,立向消弭,风水气短,山根无形,尤其是坟形跨度,纵向偏瘫,若是恶地生气,多以戾气滋阴,入葬之时正主棺木移位,纳气不纯,导致正主咽气时未得消散,从而形成煞气。
依我的眼力,虽不能辨其因果,却也能说个七七八八。
正想抬手指向坟地,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爷爷,却感觉手中好像提着个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低头一看,后背发凉。
意识瞬间与此前的那副麻将牌连接了起来,手里提着的全是袁大头,目测之下,有好几百枚,现在可是二零二二年,一枚的价格折换成当下市值,可是要好几千。
心中惊颤,这是要发财了?
本以为会和胡春嫂一样,赢一袋子冥币回来,从此霉运不断,可眼下貌似不太对劲。
再看爷爷的表情,明显带有几分怒意,他这么生气干嘛?
不是该想办法破解我的困局,把袁大头变现吗?
此时的我,早就把赢死人钱的禁忌抛之脑后。
我胡思乱想着,只见他托着手中罗盘,朝前走了一步,罡正气凝,一股王八之气油然而生,活脱脱一个神棍。
拨弄了一下罗盘维度,右手食指和中指按在其上,旋转盘面,屏息凝神,数息之后,将其收起,左手捏着指诀,口中气正腔圆,念道:“申落坤阳阴救刑,朱雀逃江玄武灵。丙阳丁火交坤乙,三合六丁癸亥惊。”
“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破。”
咒语念毕,眼前坟包,陡然炸开。
漫天尘土,铺天盖地。
吓的我屁滚尿流,险些哭出来。
心里暗骂,老邪这是要把自己亲孙子给吓出病来啊,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开始装逼啊!
爷爷当然听不到,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尘埃飞旋的坑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村里人都知道他邪三爷有真本事,可从来没见过他施展过法术,今日一见,当真是惊为天人,与我们一道来的几个人,除了胡春嫂蜷缩在地上,牵驴的王成和胡家老夫妻,早已经吓的脸色煞白。
王成比我还要大一岁,没想到他的胆子比我还要小,居然尿了裤子,裤腿流出的黄白之物,臊臭熏人。
“把东西丢进去。”爷爷忽然转身,看向一脸懵逼的我。
“这是袁大头啊!爷爷,咱们能不能留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当时真的是这么说的,不出意料,迎接我的是爷爷铁板似的巴掌。
两巴掌之后,我清醒了不少。
再看手里的钱袋,破烂不堪,千疮百孔,上面还沾有几条蛆虫的虫壳,干瘪瘪的一看就是上了年代的老物件。
一瞬间,我闻到了尸体的气味。
在这股难闻的尸气中,我好像感应到了青衣女子的阴魂在地下某处挣扎着。
青衣女子就是坐在我下手,一直提示我胡牌的那个。
她的声容音貌在我脑海中回荡!
爷爷见我愣神,恨铁不成钢的一脚把我踹飞,自己捡起地上的钱袋丢进了他施法炸出的坟坑里,然后亲自填土埋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王成递来的打火机,这一次胡春嫂赢来的冥币烧着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一种失落。
回到家中,以为这事就此揭过。
谁知,爷爷还是逼着我晚上跟胡春嫂睡一宿。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太愿意。
胡春嫂是寡妇,老人常说寡妇有毒,还说寡妇门前不长草。谁进寡妇门,出门必倒霉。我还听说,寡妇半夜轻呤唱,院中不见灰太狼。
我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当然不信那一套,可有一点,我是相信的。
胡春嫂是寡妇不假,却也是个女人。
上沟村并不大,一百来户人家,挤在一条龙沟里,传说这儿在古时候出现过一条渡劫失败的蛟龙,这条坑就是蛟龙从天上砸下后形成的。
拥挤的村落,一家挨着一家,谁家出了点事,不出一顿饭的功夫,就能传遍全村。
爷爷要我晚上陪胡春嫂睡觉这事,想瞒也瞒不住。
胡春嫂是一个人住的,院子里养了几只鸡鸭,一到晚上,自己就进窝睡觉,白天出来玩耍觅食,胡春嫂基本没喂过,却长的肥肥胖胖。
以前,我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今晚,算是见识到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老人的话,相反,他们对胡春嫂有着说不出的迷恋,而胡春嫂久居空房,身心寂寞自不必说。
每到傍晚时分,早早的洗好澡,披上一件单薄的衣裳,坐在院子里乘凉,那些火气旺盛的小年轻,就会趴在院墙上,伸长脖子朝院子里看。
他们也不白看,每次都会带些五谷杂粮,投喂到院子里的榕树下。
胡春嫂是明白人,开始有些不太习惯,但时间一久,自己也就想通了。
她一个寡妇,除了解衣纳凉,还能做什么?
我望着从后堂走出的胡春嫂,头发上还沾有水渍,沐浴之后,如芙蓉花一般,脸上虽有些苍白,却并不影响她的姿容。
“谢谢你邪风!”
她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有些火辣,可能是怕把我吓跑,说完后,便侧过脸去用干毛巾搓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以后,你就叫我姐,可好?”
语气软软绵绵的,像冬日里的棉花,怪好听的。
我尴尬而立,有些不知所措,刚才不经意间,看到她单薄的内衬里那抺明晃晃的雪白,顿时心跳加快。
好大!
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我找不着媳妇,故而借此机会,让我勾搭胡春嫂这个可怜的小寡妇!可是,我还在读书啊,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非要我来。
难道只是因为我阳气重?
显然,这有些牵强。
“你鼻子怎么流血了!”胡春嫂一抬头,脸色微惊,忙用手上的毛巾给我擦鼻血,原本还有一步距离,这么一来几乎二人贴在了一处。
“胡春嫂,我没事,我自己擦就行。”一时间,气息紊乱,鼻血喷到了胡春嫂的身上。“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我方寸大乱。
说来也怪,原本脸色很差,额上还有黑线缠绕的胡春嫂,在沾了我的鼻血后,脸色突然就明亮起来,身上那股成熟女人的韵味,更加迷人。
“没事,邪三爷说你阳气重,能治疗我的邪祟之症。你坐一会,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胡春嫂扭胯进了厨房,转身时还不忘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带着某种暗示。
我那时候虽说十六岁了,可也只是个大孩子,对于男女之事不太了解,此时想来错过了一段人生美事。
按照爷爷的要求,我是脱了衣服睡的。
他说,只有这样,我才能释放出玄阳体魄,用邪家的正气,彻底清除胡春嫂身上的邪祟气场。
他告诉我,这是在救人,让我不要有其他想法。
我当时还真相信了。
胡春嫂就躺在我身边,那一夜十分煎熬。
我浑身燥热,有好几次差点没忍住。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也太清纯了,为什么要忍?
傻逼才忍!
哎!
不说了,句句是泪,后悔的泪。
后半夜,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在睡梦中,进了马家大宅,看到了跟我打麻将的青衣女人,她衣衫不整,脸上还有淤青。
像是刚被人打过,我想安慰她,却被一条恶犬拦住了去路,我拼命奔跑,想要摆脱那条恶犬,忽然,画面一转,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神棍。
我定睛一看,怎么会是我爷爷?
恶犬见到我爷爷,摇头摆尾,乖巧的跟个孙子。
我爷爷丢出两颗鸡蛋给那条恶犬,什么也没说,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一脸迷茫,感觉很是错愕。
青衣女人坐在亭子里,轻轻的抽泣,哭声凄婉,听得我好不难受。
就在我走向她时,她突然抬头,露出了她的另外半张脸!
那半张脸,像是在水里浸泡了许多的烂桃子,坑坑洼洼,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白蛆……
啊!
我猛得睁开了眼,院中传来一声雄鸡的啼鸣。
天亮了。
我大口喘气,坐在床上,魂都吓飞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胡春嫂,不知道去了哪儿,听到我的惊叫,身上湿漉漉的从后堂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半截吃剩下的黄瓜。
不知为何,我有些心疼她。
寡妇真的太不容易了!
“邪风,你他娘的睡爽了没有,家里出事了,邪三爷让你快回去。”院强外的声音是胡春嫂的堂哥马良的,他是我的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我听到呼喊,心中一沉,胡乱穿上衣服,拖着鞋子飞奔而出。
凌乱的发丝在风中舞动,划过胡春嫂晕红的脸颊,她站在门口,望着离开的我,好一会儿才收回神来。
回家的路上。
马良打量着我,虽然眼中满是邪恶,却没有开玩笑,难得认真了一回。“邪风,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看着他,骂道:“别告诉我,我爷爷一觉睡死了。”
马良略有惊讶,他怀疑我不是爷爷的亲孙子。摇了摇头,快步跟上我,在身后喊道:“那倒没有,邪三爷很好,就是你家院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三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