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超出了我们的掌控,连一向胆大包天的马良,都畏缩了。“咋办?”他抬头看向趴在土坑边沿上的我,一脸的不知所措。
我咽了口口水,把心一横,“还能咋办,先把人救上来再说。口袋里的香烟提醒我,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王成这斯也是活该,谁让他最近好的吃多了,长了一身肥膘。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朝下方照去,洞口挺深,喊了几嗓子,没有回应,马良气的骂了声娘,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事到如今,只能下墓了。”本来他是想借这次机会,挖到马家的棺材,打开后看看有没有陪葬品,趁机捞上两件,改善自己的窘迫生活。
可他妈的,王成这个狗日的,太不上道。
哪有一下来就把墓顶给砸穿的。
万一摔死了,村民们追究起来,可是一件麻烦事。
搞不好,还得进牢房蹲上几年。
“恩?”
忽然,下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跟马良刚要动手施救,此时却僵硬在了当场,手里的绳子不由自主的收紧,发出嘎巴嘎巴的紧绷声。
“什么声音?”马良吐掉嘴里的烟头,朝下望去,奈何手电筒的光线过于昏暗,根本照不到洞底。
“好像是磨牙声。”我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连鬼我都见过,区区一个磨牙声,怕个鸟。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有些紧张的牙关打颤。
马良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的雄心壮志,此时在凝重的气氛下,变的诡异起来。
“你闻到没有?”马良嗅了嗅自己的狗鼻子,小声问道。
“好像是木头腐烂后的霉味,快看,下面有光!”我说了一半,猛地一指。
下方洞口,冒出了烟雾。
随后传来了光亮。
就在我们屏住呼吸,面面相觑时,听到下面传来了呼喊。
“风子,你们快下来,好多陶罐。”王成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跟恐怖一点边都沾不上,完全是一种沉浸式的体验。
“王成你个死胖子,我他妈以为你摔死了,正准备跟邪风下去给你收尸。”马良气骂了一句,暗暗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腰间的绳子打了几个死结后,马良先把我放下去,然后自己爬上了坑洞,将绳子另一头栓在了不远处的老槐树上。
我是头一回下墓,心里不紧张是骗人的。
好在王成已经点燃了墓中的易燃物,破烂的木箱子在火中燃烧,把光亮投射在墓室周围,直到这时,我才仔细打量起来。
在学校读书时,也曾经看过一些盗墓类的小说,其中就有对墓室的介绍,以及阴人死者的禁忌。
身为邪家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眼下根本用不着。
“风子,这些都是啥?”王成要比我想像中摔的轻,除了脸上一大块淤青,腿脚都没事,他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当成了保护伞。
“不知道,可能是装骨灰用的。”眼前成排罗列的陶罐,形成一个四面墙体,正中间堆满了破烂,隐约还能看到上面有被贴过封条的痕迹。
我怒力回忆着盗墓类小说里描述的场景,发现根本一点边都沾不上,与其说是墓室,不如说,这是一处地下堡垒。
“装骨灰用的?那得死多少人啊?”王成紧贴着我,将我清瘦的身躯挤的变了形,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在保护我的安全。
陶罐并不是很大,与我们常见的五斤酒坛十分相似,王成在说话时,我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四面墙体全都是用陶罐垒砌,一层三十六个,一共十二层,很快得到一个答案,一七百二十八个。
如果真是用来装死人骨灰的,那么这些人生前又都是什么人?
在古时候,很少有火葬。
人们讲究入土为安,阴间文化便由此而来。
只有佛门采用这一特殊丧葬仪式,道家讲承负,注重肉身修行,修得是肉身永固,筑基生丹,最终羽化得道,白日飞升。
在我胡思乱想时,马良已经从上方下来,当他看到四周罗列整齐的陶罐时,也被震惊到了,随着火光的逐渐黯淡,内心的恐惧,也随之油然而生。
“邪风,这是什么?”他如王成一样,习惯性的问我。
“风子说,是用来装死人骨灰的罐子,咱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怪瘆人的。”一旁拽着我胳膊的王成,替我回答了心中猜测。
“全是骨灰?”马良骂了一声,“真他妈晦气。”
他朝前走了一步,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捡起,原来是一块没有腐烂的木头,“上面写的什么,这字不是咱中国的文字。”
说话时,递给了我。
我接过一看,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把火挑高。”甩开王成的猪蹄子,我冲他说了一句,自己将手电打开,照向墓室正中的那处废墟。
箱子破烂的很严重,上面几个是被重物砸烂的,想来王成掉下来没被摔死,因该和这些木箱子有关。
由于地下昏暗,火头又不算明亮,故而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烂木箱子下面还有几口完整的箱子,此时走近,顿时有一种历史的凝重感。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箱子里因该是有关陶罐死者信息的档案。
“写了什么?”马良知道我是高材生,除了懂英法德三种外国语言,还选修了其他的小语种,比如日语和韩语,以及周边的泰语。
小时候记性好,几乎过目不忘,加上我的天赋,读书确实比常人轻松。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跟爷爷讲道理,希望他让我继续上学的原因,按照我的人生规划,清华北大一定是能考上的,像是985,211这样的大学,我老实说,还真的看不上。
可爷爷却不让我继续读书了,要我继承他的衣钵,在传承非物质遗产这一领域,独领风骚,为江湖尽上一份微薄之力。
我没有接马良的话,而是快速清理破烂木箱,试图从里面找到有用的信息。
总感觉会有惊人的发现。
在这一期间,我问了王成,此前点火时都烧了什么?
王成说,他当时害怕极了,好不容易摸出打火机,看到满地都是烂箱子,便胡乱抓了一把,像是某种线装书稿,厚厚的一叠,但霉味很重,腐烂的也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