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跟开了倍速似的，眨眼就到大年初三了，也是秦书在华城溜达的最后一天。在凡间初四这日子有点特殊，他想回江水城瞅瞅，也找欧阳光和林逸风那俩货聚聚，说起来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至于秦青宇的话倒是没有让秦书想的太多，什么龙王不龙王，秦书压根没当回事儿。自己连阎王都称兄道弟，会在乎一个龙王的位置，真是笑话！
“这华城啊，也就那样～”一大早，秦书也不知道咋了，居然破天荒地早起出门晨练。他溜达着，也难得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公园里传来老头们乒乒乓乓的打球声，再一看，好家伙还有些老干部居然在河水里冬泳，直叫秦书看得浑身哆嗦：“这大冷天的，北方的大爷真抗冻，牛逼！”
没等他感叹多久，在大过年的日子，脑袋里那个万恶的声音又响起了“叮！您的新的仙友来电，春节期间也要及时接听喔！”
“我去！春节神仙都不放假的吗？好不容易成仙了，还得加班，这仙修得有啥意义啊！”秦书在识海里对着系统就是一顿狂喷。可回应他的，只有那催命似的铃声，响个不停。
秦书满心不情愿，接起电话，语气差得仿佛对面欠了他一个亿，那是没一点没好语气的：“喂，谁啊？有事说事啊，还赶着吃早饭呢！”
他在电话里说话那叫一个不客气，可最近也是见鬼了，系统竟跟瞎了眼似的，一点提示都没冒出来。整的他都忍不住揣测，系统是不是在憋什么坏招，攒着劲儿搞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正琢磨着呢，听筒里冷不丁传来带着电音杂波的男声，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刚猛抽完两包烟，又似被砂纸狠狠磨过嗓子眼，带着几分怯意说道：“实在对不住！没惊扰到您清修吧？”
这语气，说话的神仙就像正缩着脖子，遇到黑社会似的。“我原以为天庭这专线全天候畅通无阻，所以……”话语间，隐隐都能听出一丝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惹的对面不爽。
秦书一听，脑门瞬间挤出三条黑线。自打干上这天庭客服的活儿，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么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
想当初土地公公打电话进来，好歹还端着点千年老神仙的架子，哪像这位这般低声下气。“这个，你是哪路神仙啊？大过年的，至于这么垂头丧气的？都是兄弟，出啥事了分享下呗？”
秦书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对方姿态摆的这么低，反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了许多。
“我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几分惊喜，好似在黑暗中突然寻到一丝曙光，秦书的回应让他瞬间燃起别样情绪，
“我现在是天字第三兵团第四方阵第七分队的九号士兵，您可以称呼我为三四七九。”那语调里，透着一股被关注后的兴奋，又藏着些许长久以来的压抑。
秦书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天兵？从他有着天庭客服系统以来，跟他打客服电话的都是天庭里响当当的神仙，都快把传说中那浩浩荡荡的十万天兵天将给忘了。
只是，天兵难道都是这样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吗？这可太稀奇了吧？
“三四七九？这就是你的名字？那你的本名呢？”秦书瞪大了眼睛，识海中的身体忍不住地前倾，满脸写满了不可思议。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天兵天将也是人间修士渡劫飞升而来，没道理连个名字都没有啊，他眉头紧锁，满心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三四七九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听筒里唯有他那急促又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下重重地传过来，好似在艰难地诉说着过往。
“名字？自从披上了天兵的战甲，几千年都没人提过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岁月的沧桑，每个字都像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这可把秦书弄懵了，瞧这架势，这位天兵心里怕是藏着不少心理疾病啊，别把心理问题不当病，发起病来要人命。不过没关系，热心肠的客服小秦将化身心理咨询大师，准备上线排忧解难。
“咳咳，这位兄弟，敞开心扉，把你的故事倒出来吧。我能真切感受到你心底的压抑，就让本大师充当一回你心灵的窗户，为你驱散阴霾！”
秦书还真就热衷于这事儿，或许是职业习惯作祟，他渐渐沉醉于帮别人解决问题时，那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
他这话听起来相当官方吧，谁能想到，电话那头竟传来几声抽噎。不是吧？秦书心里一惊，本大师魅力这么大，才刚开口，就把人感动得稀里哗啦了？
“虽说我清楚，您讲这些不过是职责所在，因为您是天庭的客服。但还是得谢谢您，愿意听我倾诉。”
三四七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若不是借着这热线，有些话，我恐怕永生都难以说出口！”
“嗯，要不你先缓一缓，让自己平静平静？”秦书感受着电话那头三四七九的情绪起伏、感觉这仙友怕是要失控的节奏啊，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要若不是清楚这通电话来自天庭，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遭受了天大的打击，正满心绝望，打算寻短见呢。
“不用了，您知道吗？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说到这里，电话另一端的三四七九已然泣不成声。
抽噎声通过听筒直直钻进秦书耳中，让他浑身一个激灵。这到底是碰上了啥糟心事，能把一个天兵憋屈成这般模样？
“后悔啥啊？到底有啥事，别急撒，慢慢说。我这职位虽说不算啥大官，可好歹有点小权力。要是你遭遇了啥不公平的对待，我帮你讨公道行了吧，有啥委屈，尽管竹筒倒豆子，一股脑说出来！”
此刻的秦书，满心以为三四七九是在当天兵的日子里受尽了委屈，依旧热心肠地试图安抚。
然而，秦书又怎会料到，对于三四七九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公，而恰恰是没有不公、这一切才是最叫人难以承受的残忍。
“我...不愿成仙啊！”三四七九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这要是传到人间，万千一心求仙的修士，非得把他喷成筛子不可。
在人间，一个个修士仿若发了疯般，拼命地和人争斗、与天抗争、同命运搏斗。多少人将一生都耗费在那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成仙之路上，蹉跎了岁月，荒废了时光。
可如今，竟有一个已然成仙的天兵，正哭天喊地、声泪俱下地叫嚷着自己压根儿不愿成仙，满心都是悔意。
说实话，在这一瞬间，秦书还真没法对这位天兵感同身受。不过，身为专业的服务人员，他还是稳稳地维持住了自己良好的服务素养：
“成仙难道不好吗？你现在拥有了永恒的生命，能与天地齐寿，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不是吗？”
“呵呵，是啊，在世人眼中，羽化登仙那可是修士的终极目标。曾经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听三四七九的语气，是陷入了对往昔种种的回忆之中。
秦书见状，并未选择打断他的思绪，而是静静地倾听着。
“刚刚您不是问我的名字吗？这会儿我想起来了，我叫王凡，很普通的名字吧，呵呵！”三四七九（王凡）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一声，
“和无数的修士一样，我自幼便怀揣着梦想，渴望成为我那小小宗门里的第一位仙人！”
“你应该成功了吧？是第一位吗？”秦书也来了兴致，伸长脖子，好像王凡能从电话里瞧见他这模样似的，“快讲讲，别卖关子！”
电话另一端的王凡像是被点燃了记忆中的火焰，语气里透着年少时的狂傲：
“我，王凡，天水宗千年来最为璀璨夺目的天之骄子。三岁突破境界壁垒，五岁踏入天境，十岁融会贯通天地之力，十六岁时，便已然成为陆地神仙！”
提及自己在人间的辉煌过往，王凡的语气瞬间变得自信满满、意气风发起来。毕竟，能够成功成仙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在自己所处的时代里大放异彩、惊艳众人呢。
“成为陆地神仙之后，我怀揣着壮志，在大陆上尽情游历了数十年之久。期间，与异域高手激烈交锋无数次，从未尝过败绩。”
“这一路，我邂逅诸多奇遇，数次陷入九死一生的绝境，好在命硬，都顽强地活了下来。最终，在甲子那年，我成功突破至半仙之境，距离成仙仅有一步之遥！”
王凡讲述着，语气中满是往昔的豪情与感慨，也似乎勾起了他对曾经那段光辉岁月的怀念。
“这不挺好的，你这人间的日子也真够风骚的，和你处在一个时代的修士，怕是都被你压得喘不过气，够悲催的！”
秦书一边脑海里勾勒着王凡描述的画面，一边上赶着说着好话，心里却隐隐觉得，王凡这故事后面肯定还有大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