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个时候，偌大的天下，谁人不知天水王凡的名号！”电话那头的王凡苦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满是自嘲。
“历经百年之后，凭借天赋，硬抗那恐怖至极的雷劫，一步一步地登上天梯，最终艰难地成为了一位仙人！”
提及成仙这段过往，王凡的声音起初还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往昔残留的骄傲，然而这骄傲却如昙花一现，转瞬便消逝无踪。“呵呵，如今再看，这一切皆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在那一刻，我回首望去，看到了我的师傅、我的师兄弟，他们眼中满是狂热。没错，我成功了，成了天水宗有史以来第一位仙人。可是...那又怎样！！！”
王凡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那声音仿佛要冲破电话听筒，震的秦书脑子发麻。
这一声下来，把秦书都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恍惚间，他听到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些许杂音：“喂喂喂，三四七九，收敛收敛，不知道房间不隔音吗？吵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声埋怨起了作用，三四七九渐渐平复了情绪，苦笑了一声：“呵，你知道吗？我曾奉为终极梦想的成仙之路，到最后不过是一碰即碎的泡沫罢了，哈哈哈！”
“你成仙以后到底碰上啥糟心事了？”秦书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咋就落魄成现在这副失意的样子了呢？
这跟他印象里人间最后一位仙人张三丰，那副悠然自得的状态可大不一样，人张三丰看上去挺享受的吧，反正他是这么觉得的。
“成仙之后？呵呵，像我这样在天庭之中毫无身份背景的散修，即便成功成仙，又能掀起什么波澜？”三四七九只能暗自长叹，这一口气，仿佛承载了他数千年的憋屈与无奈。
“您大概不清楚，像我这种等级低微的人仙，一旦踏入天庭，便只能加入那庞大的天兵队列！”三四七九说到此处，语气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其实，刚刚成仙那会儿，我还天真地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在凡间时，我也是算个响当当的人物吧。
“然而，现实给我打了个响亮的巴掌，残忍地将我打醒，什么天之骄子啊，都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电话那头的三四七九垂下了头颅，任由长发散落在脸上，整个人低落到了极点。
“我居然天真地以为，依靠自身远超普通人的天赋，和不懈的努力很快便能在天庭崭露头角，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将领，甚至妄想有朝一日能够超越那位高高在上、令众人敬畏的司法天神！”
“额，那你...还是蛮有想法的，挺好挺好的！”这话说的，秦书都暗自擦了擦汗，目标放谁身上不好，这三四七九也太会选人了，司法天神.....
还真是初生牛犊啊，杨戬那家伙是说超过就能超过的啊，人天界第一战神搁这开玩笑呢，就连那从石头里蹦出、天生地养的大圣，也不能稳说能超越杨戬。
“让您见笑了，我是不是很傻！”三四七九也敏锐地捕捉到秦书话语中隐含的惊讶，这种反应这千年来他已经遇到了无数次，或许已经习惯了吧，
“没错，在往后漫长的整整五百年里，我的境界毫无长进。当然，和我处境相同的天兵大有人在，后来我才知晓，其实他们在人间也都是一方地域的天骄！
“原来在这天庭，人间那些所谓的天骄，或许仅仅是一张入场券罢了。更多像我这样最低等的天骄，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天兵队列中虚度光阴、消磨意志，甚至无法获得解脱，除非在战场上身死！”
“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过往所有的天庭征战之中，我竟都机缘巧合地活了下来。整整三千年啊，我就这样当了三千年编号为三四七九的天兵！”
听到这里，秦书一时语塞，三四七九的经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或许他的遭遇，也是灵气复苏之后，众多凡间天之骄子在天庭未来的缩影。
三四七九的痛苦，根源在于他的不甘。曾经，他在凡间宛如一颗熠熠生辉的耀眼星辰，可如今，在天庭却彻底沦为了平庸之辈。
这巨大的落差，历经足足三千年，仍无法令他内心平静。或许，曾经也正是这份执念，才让他有了成仙的契机，却也成了他现在痛苦的源头。
“这个，王凡，我问你一个问题，现在的你，希望消散于这天地之间，重入轮回吗？”秦书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驱使，鬼使神差地抛出了这句话。
其实，他根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让三四七九消散的能力，只是在听了王凡成仙后沦为天兵并没有一丝快乐，有些唏嘘。
既然当一个天兵给他带来的只有无尽痛苦，那想要消散会不会也是一种选择？难道三四七九还对这般煎熬的日子留恋不舍？显然不会。但是在此之前，他也有很多话想对王凡说。
“您能让我消散？”三四七九的声音瞬间颤抖起来，三千年来，自行了断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无数次闪过。
然而，天庭那严密完善的机制犹如一张无形大网，自他踏入天兵行列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便被无情监控。
可以说天庭剥夺了他消散的权利，哪怕如今二重天之上的众神仙皆在逍遥放假，他们这些天兵却依旧在毫无尽头地轮流值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这样的永生，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不要也罢！
“王凡，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自己退缩了？”秦书沉默片刻，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说实在的，对于王凡讲的那些事儿，他心里头也有很多感触，甚至某些地方跟他的经历也蛮相似的。
如今这时代跟王凡的修士时代可大不一样。有了高考以后，还真是“万般皆下等，惟有读书高”，在这条平凡人最公平的体系中，秦书怎么说呢，有些聪明，但算不上那种天赋异禀。
在初中那会儿，秦书在学校还算是个尖子生，顺顺当当就考上了江水中响当当的学府——江水第一师范中学。可等进了这学校，好家伙，他才知道啥叫真正有读书天赋的人。
这学校的教学模式注重学生的多元化发展，给大把大把自主学习的时间，经常下午都没啥课，让大伙自个儿去图书馆泡着，或者待在自习室，反正想干啥就干啥，想学啥就学啥，学生自由发挥。
不过秦书是从应试教育的“战场”里拼杀出来的，在这一堆天才扎堆的地儿，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熬夜刷题。
他也铁了心觉得题海战术那肯定是最牛的，为了缩小和这群天才的差距，时间熬的叫一个得昏天黑地，甚至连最心疼的妹妹都没顾上多关心一下.
结果呢，他在班级里还是跟个小透明没啥两样，而且他待的班级还不是最牛的火箭班。想想看，自己拼了老命，结果人家轻轻松松一考就是六百多分，这感觉，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可明明秦书初中那会儿，也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学习成绩好，这脸吧还算清秀，再加上他那有点中二的性子，说句不怕脸红的话，那个时候好多小女生心里，他可就是那个完美的暗恋对象呢。
但江水第一师范中学是啥地儿啊？那可是全城甚至整个华国最牛的尖子生扎堆的地方，在这儿，谁在自己初中不是顶尖的存在呀！
“我退缩？您在说笑了！要是我退缩了，还会有现在这些想法吗？要是我退缩了，早就跟其他天兵一样，老老实实接受自己的命运！”
显然电话那头的三四七九并不认同秦书的话，他梗着脖子，倔强地辩解着。
“王凡呐，你还没回过味儿来吗？你呀，就是嘴上不肯认命，实际上你的身心早就认了！”秦书这话，一字一句跟钢针似的，直直戳进三四七九的心窝，那股子疼，从心底直往外冒。
“先别急着反驳，这种滋味我懂！”秦书的思绪一下飘回那段煎熬无比，甚至过去老长时间都不愿再触碰的岁月，
“我清楚，身为旁人眼中的天才，结果一头扎进真正的天才堆里，那种有劲使不出的无力感！”
“不过，我们手里头还是有选择权的！实话说啊，跟我学校那帮子‘变态’比起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大傻子’！”
哪怕时至今日，一想起江师一那群逆天的家伙，秦书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种‘我不配’的感觉。
“我跟你讲，不管是我那学校，还是你待的天兵队列，都有游戏规则。是的，人家是天才，可试卷满分就一百分呐！或许他们考一百分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可那又怎样？”
“在规则范围内，能做到最好！那么明面上的差距还是会被缩小，你真的觉得天庭里屁股坐的更高的那些个神仙，就一定都比你强很多吗？这个，你能懂我啥意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