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准备给你带来的嘛？”方木玲瞧着袋子里的东西，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父母果然只在乎妹妹，她回家去，什么都有。
她回家时，只有满满嫌弃，妈和弟媳，都会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生怕她吃一样。
就算被她看到了，也用话堵她，“木玲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她怎么会不喜欢，小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妈做的酸萝卜和辣酱。
是长大后，弟弟爱吃，没了她的份，她渐渐不吃了。
她抢不到，吃不到，却成了不爱吃。
“嗯，”现在人少，方木兰喊小草拿一个去后厨切了，把辣酱弄一小碗出来，端到收银台。
去洗了手后，拿起一片蘸了辣酱，往嘴里一送，又酸又辣又好吃。
“大姐吃，”她推着碗，让大家都吃。
等晚上饭店关门，已是九点多，方木兰还是和大姐母女睡，品华自己睡那间隔出来的小卧室。
因为和大哥二哥说了，让他们过两日来J市，方木兰便没忙着走。
给苏唐京打了电话，确认慎远和小悦已入学，又跟国祥煲了电话粥，
她暂时在J市住下来，白日会到店里去忙碌，或是有些小草不能去办，需要她这法人去办的事，去工商局走一遍。
等弄完，已是两日后，方木牛兄弟从集山村来了市里，
这是兄弟俩首次来市里，拿着村长开的身份证明和信件到了水桥镇，打通木兰留的电话。
这是兄弟两第一次打电话，让邮局的人拨通递过来后，方木牛学着邮局同志的模样，把电话放到耳边。
“喂，你好，”电话里传来女声，听着不太像木兰的，但方木正只以为是电话里，声音都会不一样，连忙也跟着喂了一声。“木兰，我是大哥，我们到水桥镇了，”
他吼得声音很大，邮局女同志被他吓了一跳。
“喂，同志你轻点声，电话里的人能听到，不需要这么大声。”
方木牛燥红了脸，忙点头，放低声音又说了一遍。“我们要到那山氏村去坐车是不是？”
“木牛，”电话里的人停了一会儿，才出声。“嗯，对，到山氏村去坐班车，班车只有一两点有一趟，你们得早点赶过去，不然坐不到车了。”
方木牛嗯嗯应下，说他们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他困惑地砸吧着唇，“木兰怎么喊我名字，不喊我大哥。”
她是不是不想叫他大哥了？
“你听错了吧！”把耳朵凑过来，和他听电话的方木春回答，“不过声音有点不像木兰，”
“你也觉着，电话会变声吗？”
两人看向邮局同志，疑惑地问。
“会啊，电话的声音会和真实声音有点出入，”邮局同志无语地瞥两人，觉两人大惊小怪。“两毛钱！”
“啊，咋这么贵！”方木牛惊呼，就打一个电话，就要两毛钱。
邮局女同志翻了个白眼，“你们之前没打过电话，打电话就是这个价格，”
方木牛不情不愿地掏出两毛钱给了，
兄弟俩赶紧赶路去山氏村，刚到一会儿，班车就摇晃着来，两人连忙打车坐上，
“要是迟来一会儿，咱们今儿就走不了了哩，”
方木春狂点头，
没想车才刚启动，两人就往前扑去，没站稳摔在地上。
“大哥，”
“木春，”两人首次坐这班车，在班车里闹了不少笑话。
还是车上的人把两人扶起来，让两人找位置坐下。
这一路上，往城里去的人不少，到后面，班车上就没位置了，只有站着。
而方木春坐在位置上，双手紧紧抓着前面座椅，比站着的人还紧张。
“大哥，我头有点晕，”
“我也有点晕，”
两人不知道，这叫晕车，就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J市。
刚从班车上下来，两人就趴在地上吐了。
“夷，”周围人嫌弃的从两人身边散开，周围空了一圈。
方木玲和大丫站在车站里，不需要寻找，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她牵着大丫的手走过去。“木牛，木春，”
兄弟俩吐过后，抬起头看过来，迟疑了下，才认出面前的人是大姐。
去年见面时，大姐还是瘦不拉几，面黄肌瘦的样子，整个人憔悴极了，比实际年龄老了十来岁，像个老妈子。
这才半年时间，竟依稀看到大姐未出嫁的模样。
兄弟俩有些怔忡，迟疑地喊了声大姐。
方木玲嗯了声，问两人是不是晕车了。
“大丫，去买两碗酸梅汤过来，”她拿了两个钢镚给大丫，大丫迅速跑出去，没多久端来两小碗酸梅汤递过来。
“喝点酸梅汤吧，我刚来市里那会儿，也晕的上吐下泻，喝点这个会好很多。”
她语气平和地说着，神情也是温柔，就像小时候照顾弟弟一样。
方木牛和方木春却害怕对上她的眼神，慌忙地接过酸梅汤喝起来。
刚吐过，嘴巴里还有股难于言语的味道，酸梅汤一镇，恶心想吐，头晕目眩的感觉慢慢淡去。
两人两口喝了汤，一双小手伸过来接他们手中的碗。
方木春掀起眼皮看了大丫一眼，飞快的松开手。
大丫把碗拿去还了，又悄无声息跑回来，站在方木玲身后。
“木兰今儿去办事了一直没回来，就我来接你们。”方木玲说着，去帮弟弟提行李，
两人此时已好了不少，从地上爬起来，
“我自己来，”见到大姐的动作，赶紧拒绝，把行李往后躲了躲。
方木玲也没强求，转身往外走，并叮嘱两人护好行李，车站里小偷小摸很多，还有抢劫的，别被偷了。
两人默默地跟在后面，不停点头。
说来惭愧，兄弟俩都三十多岁了，但确实没进过城里，最多就到镇上。
城里的一切，新鲜又陌生，
特别是来往的自行车，马车，三轮车，偶尔还能见到公交车，
和村里完全不同。
从车站出来，方木玲本想领着两人去坐公交的，但想到他们和自己都晕车，就改为坐马车。
城里现在在规划，不让马跑，怕马到处拉屎街道上，
因而马主人在马屁股后面挂了个长长的麻袋，正好接住马屎，可以在城里拉客。
四个人，刚好坐下。
一路上，方木玲没说话，兄弟俩也没说话，好奇地打量着外面，偶尔收回视线看一眼大姐，想说话，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若是以往，他们对大姐对他们所做，心安理得享受。
但小妹回家一趟，那些话，终究在两人身上落下了印记，让两人没那么心安理得了。
马车走了十多分钟，方木春酝酿了半路，终于嗫嚅着唇开了口。“大姐这些日子在城里可还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