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项政北的家门前停下,宋安乔望着如同往日那样寂静的别墅,一时间竟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宋小姐,”夏至桃缓缓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点哀伤,“他们不希望你见他的,所以,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宋安乔的手紧紧地握着车门把手,她的目光落在那栋屋子上。尽管觉得夏至桃的话里有话,但是当时的她早就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打开了车门,小跑着来到了项政北的家中。
打开密码锁,这个密码还是宋安乔的生日,她一直都知道。推门而入时,房内是安静的,甚至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偌大的别墅,此刻只有宋安乔脚踩在地板上而发出的“啪嗒啪嗒”声。
眼前一时间竟觉得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是黑白色。墙壁是白色的,桌子是黑色的,天花板是白色的,脚下的地板是黑色的……
身后缓缓地走来了夏至桃,她轻轻地开口,带着叹息道:“宋小姐,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为什么?”宋安乔的嗓音沙哑,心口传来一点点痛,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眼中透着不解,“你不是说带我来见他吗?他不在家里?为什么说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宋小姐……”夏至桃皱起眉来,视线缓缓地移向另一边,“上次的事故……其实项总他……”
像是心脏正在疯狂地“突突”跳着,连着整个世界都扭曲在了一团。视线已经模糊,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耳鸣,宋安乔只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项总他……”夏至桃说得很轻,轻到让宋安乔不敢相信,“他死了。”
耳鸣声就像是穿过整个耳膜一般瞬间被放大,伴随着冰冷的血液传输到四肢百骸,就连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
“什么?”宋安乔说,目光带着疯狂,“你说什么?”她上前,紧紧地抓住夏至桃的胳膊,“你刚刚说什么?”她不愿相信,以为眼前的女人是在和她开玩笑。
“他死了。”夏至桃皱眉,神色透出悲伤,“今天他的父母已经将他带去火化了,你也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了……”
“你撒谎!”宋安乔提高了声音,眼底早已噙满了泪水,“项政北怎么可能死了?他和我分明是在一起的,我现在好好儿的,他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宋小姐……你冷静一些……”从未见过宋安乔如此失态,夏至桃拉住她以防倒下,“是真的,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宋安乔泪水已经落下。转头间,她看见门口停下了一辆车,而项政北的父母互相搀扶着正在朝别墅走来。
踉跄着直起身来想要上前问个清楚,却又在下一秒再次倒下。
“宋小姐,你小心一点……”夏至桃赶紧将她扶好,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门外的人已经缓缓地走进来,宋安乔早就泣不成声。
“阿姨……”还没等项母完全走进屋内,宋安乔已经跑了上去,“你告诉我,项政北他怎么了……他一定是在哪里躲起来了不肯见我对吗?阿姨……你告诉我……”
宋安乔哭泣着,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哭得最厉害的一次。
“安安……”项母泪水也随之落下,她望着眼前的女孩儿,这个她相处了好几年的女孩儿,终是回答道,“安安,政北已经去了,在你昏迷的这几天,他已经无法挽回了……”
一瞬间,宋安乔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摇着头,宋安乔双腿软了下来,哭着说:“我不信,我没有见到他,我从醒来就没有见到他,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阿姨,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见见他……让我见见他吧……”
“安安,政北是我的儿子,他不在了,我是最伤心的……”项母说着,将宋安乔拉起来坐下,“可是他离开我们了,这已经成为了事实……”
“不是的……我都没有见到他……我不信……!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宋安乔像是疯了一般,她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他在这里。”混乱间,刚才走在后面的项父来到了屋内。只见他怀中抱着一个坛子,灰色的模样,看起来冰凉无比,“他在这里。”他又重复一遍,语气伤感且沉稳。
宋安乔一时间愣住了,她的目光落向那个坛子,泪水再一次涌出。
“这是什么意思……?”宋安乔喃喃道,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什么叫他在这里……?”
项父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宋安乔面前的一个小桌上,自己则转向一边默默地抽起烟来。
“这就是政北……”项母哭起来,轻轻地啜泣,“是他的骨灰……”
在那一瞬间,宋安乔只觉得自己的耳鸣声再一次扩大,伴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她两眼一黑,喉头居然涌起了一股血腥味。
已经感受不到身边人的哭泣了,就连项母与夏至桃搀扶着她时都似乎感觉灵魂早已飘走。
这是他的骨灰……这是,项政北的骨灰……这句话反复地在宋安乔的耳边环绕着,终于,宋安乔猛烈地咳嗽一声,鲜血喷出,自己则下一秒便倒在了地上。
——
宋安乔再一次醒来时,身边的护士正在给她换营养液。
梦中的场景不断地浮现着,双眼早就哭得红肿,宋安乔的目光呆呆地直视着天花板,直到宋父轻轻地喊了喊她。
“安安,”这个中年男人又一次沧桑了许多,他小心地抓着宋安乔的手,细细摩挲,“感觉好些了吗?你已经一周没有吃东西了,光是这样输营养液,也不是个办法。”
宋安乔仿佛没有听见宋父的话语,只是那样木讷地躺在病床上,眼中的泪水再一次落下。
“安安,”宋父又说,“有什么不开心的,和爸爸说说,对着爸爸大哭一场也好,你这个样子,爸爸心里也很难过……”宋父眼底微微泛红,这个男人在女儿面前,终是有些无助。
宋安乔没有回答,只是半晌,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小声地说道:“爸,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项政北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就这么过一辈子……”
宋父望着女儿流泪的脸颊,他轻轻地点头,带着无限的哀伤,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