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嫁到北平王府的第一天，我连北平王爷的影子都没看见。
红盖头盖了一路，我任由身边的丫鬟带着，什么也看不见。
外面喜宴吵闹喧嚷，我端正坐在床上，远离了外面的喧嚣。
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之后，我也没能等到北平王爷进来。
嫁过来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孤苦伶仃的过去。
堂堂公主嫁于北平王爷的第一天就失宠了，成为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女，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北平王爷的名声会更臭，也会多了一批心疼我的人。
雀儿跟着我一同来到了北平王府，许是父皇觉得我实在可怜，便让她也出宫陪着我了。
她依旧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跟新派过来我这边的丫鬟说着我的习惯跟饮食。
我坐在餐桌旁，看着窗外的喜鹊欢快地叫着，都说喜鹊是美好的象征，可我现在只觉得这叫声实在吵闹。
“雀儿，把这喜鹊赶走。”我摆摆手，喷香的饭菜也吃得毫无味道。
“公主……，娴王妃。”雀儿开了窗往外望，“喜鹊寓意着吉祥，就让她待着吧。”
雀儿对我的称呼改了口，我听着实在别扭。
“赶走！”我加重了语气，雀儿只好走出门外，但外面却传来了北平王爷的声音。
“喜鹊叫声甚好，王妃心情不悦找人来撒气就行了，何苦为难这鸟儿？”北平王爷在我身边坐下，用手夹起碗里的饭菜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我瞧见他的模样有些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北平王爷的相貌倒是极佳，只是可惜对女色没有兴趣。
那双桃花眼含情，若是他愿意，一定会够了万千少女的魂儿，偏偏眸底情绪幽深，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赶走就是了，有什么气好撒？”
我本就是被强迫嫁过来的，对于这个北平王爷自然没有任何感情。
况且昨晚大喜之夜，他连面都肯跟我见。
这会儿风言风语说不定已经传出去了，他不顾我的脸面，我自然对他也不会什么好脸色。
“你是本王的王妃，我自然是要宠着你的。”北平王爷戏谑地笑了下，食指在我的下巴上轻轻勾了下。
我本来想躲，但想到我跟他现在已经成了亲，再过分的事情都会发生，便坐着乖乖没动了。
周围伺候的丫鬟们见状，一个个都有眼色地出去了，还把门也带上了。
都说北平王爷不近女色，这会儿怎么跟外面的传闻不太一样？
07.
雀儿给我打探了朝廷那边的消息，我母后去世之后，父皇有意打压宋家。
父皇尚未登基时，三皇子也是新皇的储备人选，在宋家将我母后嫁与太子时，先皇忌惮我家的势力，便写了遗诏将我父皇定为皇位继承人。
他当初登基可是借了我们宋家的手，现在地位稳了，就开始过河拆桥了。
德妃是苏家独女，在她成为新任皇后之后，父皇立即提拔了苏家老爷成为一品官员，苏家最近可算是风光无限。
如果我要为我的母后还有宋家报仇的话，可以找三皇子联手。
但父皇登基之时，为了防止谋反，对他的兄弟赶尽杀绝，逃的逃，死的死，三皇子也不知所踪。
我让雀儿给我打探了三皇子的消息，却听她给我讲了北平王爷的事迹。
北平王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几年前在边疆率领军队打退叛军有功，这才被父皇封为了王爷。
现在他大权在手，是父皇的得力干将。
宫里的那些赏赐全被我带来了，用来赏给下面伺候的丫鬟，我告诉她们如果能够打探到三皇子的消息，我会加倍赏赐。
但日子过去许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难道三皇子真的死了？
某日，我把玩着手里的红玛瑙，听见门外的动静，还以为是雀儿，便唤了她一句。
没想到是北平王爷。
他刚刚从边关回来，身上又憔悴了不少，看到我手里的物件，饶有兴致地开口，“这红玛瑙色泽明亮，倒是个上等品。”
“你认得？”
我微愣，这红玛瑙是宫里特有的东西，北平王爷从边关起家的一个孤儿，居然也认得这玩意儿？
“略有耳闻。”他靠着柱子，身子微微后仰，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我思索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这不可能。
红玛瑙只有皇宫里才会出现，按照北平王爷的身份，撑死只能看出是个不错的宝贝，哪能一眼就认出这是上好的红玛瑙呢？
“你是宫里的人？”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本王是当朝官员，勉强也算是宫里的人。”
“三皇子当年受到我父皇的施压，被追杀时逃到我宋家，我母后帮他瞒过追兵后，他便逃到边疆去了。”我盯着北平王爷的眼睛，“边疆那边有族人会巫蛊之术，最擅长把人的容貌改变。我母后还跟我说过，她救下的那个人有一双桃花眼。”
我将红玛瑙扔在他面前，“我现在该喊你北平王爷，还是前朝的三皇子呢？”
北平王爷脸色没变，依旧懒散看着我，我扔过去的红玛瑙被他放到鼻间轻嗅，“你跟你的母后一样，都很聪明。”
“现在我父皇放弃了宋家，独揽大权，我不能看着代代为朝廷效力的宋家落得如此下场。”我走到北平王爷面前，“可我一个人不行。”
“王爷，我需要你。”
“你我都是经历过生死仇恨的人，我想你可以理解我的处境，我们虽然并无情爱，但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看来向皇上提议将你嫁给我是个很正确的选择。”
这成亲居然是北平王爷主动提起的？
怪不得父皇立即就同意了，将我嫁给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儿王爷的确是他除掉我的最好办法。
但父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初被他下令追杀的三皇子没有死，反而被我宋家救了，现在还是他眼里最衷心的大臣。
08.
从那天起，北平王爷来我屋内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我跟他探讨复仇大计时，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里不再单纯，那双桃花眼仿佛含了情，将我一次次勾引过去。
每每跟他对视之时，就像被扯进了漩涡里，怎么挣扎也只能越陷越深。
夜里，我跟他同床共枕时，总会被母后的死状惊醒。
那时他便会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示以安抚。
“在边关的时候，我也常会梦见当年在皇宫里，皇兄他拿着长剑将我逼到墙角，跟我说在这里我跟他只能存在一个。”
“他拿着剑向我刺来，但从不练武的他哪是我的对手，我将他刺伤之后，没过多久，父皇便驾崩了，我等来了他上位的消息。”
“当晚，他便派了人跟到我的寝宫，蓄意将我杀死，可我早有预料，逃脱掉了。没想到我逃出宫之后，他还不肯放过我，始终在派人追杀我。我被追兵弄得奄奄一息之时，是你母后救的我，她说如果以后她的孩子有不测，要我拿命去保。”
“娴儿，现在到了我报恩的时候了。”
被噩梦惊醒的我终于在他温润的声音下呼吸变得安稳。
“我执意娶你，也是听闻在你母后去世之后，你的日子并不好过，只能出此下策。娴儿，你会怪我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怪你。”
“当初宋家救了我的命，这次就算是死，我都会为你报仇。”
他与父皇皆是先皇的孩子，性子却是天壤之别。
北平王爷为了当初的救命之恩，这次我有求于他，他甘愿为我赴汤蹈火，哪怕最后是死也在所不辞。
可我的父皇，摒弃了我的母后跟他多年的情分，在他小产去世的当天将德妃立为了新任皇后。
母后去世前的惨叫声多次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每每想起时，我都恨不得亲手杀掉父皇还有德妃。
“娴儿，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大仇得报了。”北平王爷将我搂入怀里，“不出几日，本王会亲自带兵攻下长安城，让狗皇帝死在我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