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心电监护之外,还有体外循环的机器,时不时发出‘嘀嘀’的声音,每次响起时,指示灯从黄色变成红色,如此反复。
病床旁边的魏曼握着外婆枯槁般的手指,身上穿着真丝睡衣,显然是来医院时太匆忙,压根没来得及换衣服。
不过才两天没见,魏曼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和我对视时,她那双眼睛勉强还算平静,可泛青的眼袋和布满血丝的眼白足以看出她的悲伤。
整个人像是骤然老了几岁,皮肤缺乏血色而泛白,还不如躺在病床上的外婆面色红润。
“小曼,我去见一下妈的主治医生。”魏斌扯掉了领带,眉头紧锁的看了一眼病床上意识昏迷的魏老夫人。
魏曼“嗯”了一声,垂下眼握住外婆的手,然后抿了抿紧绷的唇线。
在魏斌离开病房后,我才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屈膝蹲在了魏曼的面前。
“妈,外婆她这是……”我语带哽咽的看向魏曼。
魏曼轻轻叹气,短促的苦笑了一下,才看了看我:“倩桐,我现在能够体会到你养母出事时,你为什么那么焦虑愤怒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我没想到魏曼会提这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没留意到除了‘焦虑’魏曼还用了‘愤怒’这个词。
在我愣神时,魏曼轻浅暗哑的声音继续响起:“医院的专家教授,甚至之前负责照顾你的杨老先生都说你外婆是突发心脏衰竭,目前的状况很不好,怕是时日无多,我……”
她说着忽然就停顿了下来,眉头拧成团,眼泪瞬间盛满了眼眶,却固执的不肯流出来。
我的神经被无形的一双手拉扯着,看着眼前的魏曼伤心难过,我倍感煎熬,我想说点安慰的话。
可在这样的病房里,面对这样的状况,我压根说不出口。
我的眼睛略过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外婆,又看向面前的魏曼,即使魏曼没哭,但依旧让我感受她的悲伤和痛苦。
嘴唇微微张开又再次闭合,我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我抱住了魏曼,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打湿了魏曼真丝睡衣的后领。
为什么哭的是我呢?
一言不发的魏曼有些僵硬的靠在我的肩膀上。
“妈,别怕,我陪你。”这不是安慰的话,是我真正想要表达给魏曼的决心。
“好……”
魏曼趴在我的肩窝闷声回了一句,她耳边散落的碎发滑到我的脖颈,有些痒痒的,但是让我觉得很温馨。
压抑的伤心,拥抱的温馨,这原本矛盾的情绪在此刻交织,隐秘而深刻的蔓延在我的四肢百骸。
魏斌和主治医生结束谈话后,回到了病房,在聊起外婆病情时,除了几项刚刚检测出来的血样指标数据之外,其余的状况和魏曼告诉我的没什么不同。
这天晚上,我们都住在外婆的VIP特护病房里,陪护的家属有三个卧室,面积不大,但日用品一应俱全。
厨房、独立的卫生间、浴室等等,几乎能够和酒店的套房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