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大小姐下旨意要见小的,小的我必须像是小狗一样随她心意召唤,眼巴巴地凑过去。
“叫陈木河先陪着她吧,等我睡醒了回家看她!”我挂了电话,掐断了那边的怒吼。
我还想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收拾了一下,回到我挂出去的公寓,打算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你去哪里了?”看到我回来,坐在门口的陈木河一步冲到我面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不是医院陪李云芳去了?怎么在这里?”陈木河出现在公寓门口,是我没想到的,我联想起几分钟之前,我妈打来的那个电话。
陈木河抓住我的手臂:“蜜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昨天是去接她了,但是没想到她居然割手腕自杀,我又不好直接离开,看她没事了,我就回来了。”
李云芳是他难忘的朱砂痣,这一点我能理解,但是我没想到陈木河会主动离开,回到我的身边。
我想,可能我只是多想了,要不要再给他一个机会。
“那正好,我要回家看看她,你这个准妹夫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实际上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有纠结,矛盾。
陈木河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家门怎么进不去了?”
规避球?
不打算面对我的发问?
答案我已经猜到了,现在我就包装包装他,把他送到李云芳的面前,我看着他身上已经皱里了的礼服:“那不是问题,赶紧跟我回家看看我姐姐,我妈刚刚打电话来了!”
回避问题,我也会!
我在看陈木河日记的时候,曾经想过,他到底是对李云芳这个朱砂痣旧情难忘,还是对我只是玩玩。
陈木河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牙疼,他会立刻带我去找牙医,医院就有口腔科,他执意带我去找本地最好的牙科诊所,给我补牙,要求医生“用最好的填充材料”
我生病了,他会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直到我痊愈。
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只不过他的爱,做出了取舍。
陈木河开车,我身心俱疲地坐在车里,有一言没一语的跟他搭着话:“我姐流血很多?输血了吗?”
陈木河的脸色一僵,别扭地道:“不多,是伯母要求医院给她输了血。你们同事那个谁跟我说,割破点皮闹着要输血的,她还第一次见。”
呵,我能想到我妈疾言厉色地要求医院给李云芳输血的画面。
我不动声色:“不严重就好,父母担心子女,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心里冷笑,我要是自杀的家,躺在家里发臭了,他们都不会看一眼。
“说的也是,其实之前我一直没给你说过我跟我初恋分手的原因。”陈木河从后视镜看着我,小心翼翼观察我的神色,“其实是她跟我分手。”
陈木河的初恋,是我们之间特意避开,从不会提起的话题。
至于他们为什么分手,今天要揭开真相?
4.
我打断他:“安全驾驶好吗?我的小命还在你的车里!”
频频从后视镜看我,我是会飞还是会突然消失?
我在医院工作,我可不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曾经我幻想过,我一辈子只会有两次躺在医院的病床。
一次是生下爱情的结晶。
一次是年老寿终告别人世。
“我开车很小心的,你妈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跟初恋分手原因被我打岔之后,陈木河也闭口不提:“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在我的公寓里睡觉,我能干什么?不就是没叫你进门?”那门陈木河是一辈子也不想进了,我看他失忆似的不提我说过的话,此时我也没提。
“说的也是,看我真是的!对了,我们去得早,买点早餐回去。”陈木河建议道。
“好啊,我家小区门口的早餐很好吃。”里面的酱肉包子是李云芳的最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忍不住隐隐作疼,昨天是给陈木河最后的机会,我为什么还要试探他?
或许是我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陈木河爱的是我。
或许是在我脸上没有看到异常的神色,陈木河语气轻松起来:“昨天我去接她,没告诉你是我不对,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她是我姐姐,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我无所谓地道:“妹夫去接大姨子,正常!”
我笑着替陈木河解释。
演戏,谁不会似的。
从小跟李云芳的交手里,我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但是我为什么要哭呢。
是我的糖,终将会属于我,不是我的,我即便是哭求也得不到的。
实践出真知。
从小试到心灰意冷的绝望不再试。
带着陈木河回家,我是想看看我爸妈怎么帮陈木河跟李云芳破镜重圆,我也想看看深情暖男陈木河与大公主李云芳的生活。
这才是我心里唯一的一点点恶毒的念头。
希望这是李云芳从我这里索取的最后一样,以后不要打着爸妈名义过来绑架我。我其实内心里还是卑微地想要有属于自己的世界。
从小到大,我都给她让。
爸妈直接命令似的要求,要么是道德绑架,没底线,没尺度,我想结束这种生活,真正想自杀的人是我啊。
车停在小区门口,陈木河下车去买早餐。
我的电话又响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妈妈”,接了起来,在她咆哮之前,我说道:“我已经在小区门口了,木河去买早餐了,我们马上到!”
“算你识相!”电话被迅速挂断。
这是从小到大,我听到的来自母亲大人的唯一赞扬。
是的,我很识相,从小到大都是。
接下来,不会再有电话跟短信骚扰我。
陈木河提着一袋早餐坐进车里,我一眼看到了独一无二的酱肉包。分手六年了,陈木河依旧记得李云芳的口味。
在家里只有李云芳吃酱肉包,别人都不吃,她跟着外婆长大,口重,我跟爸妈都喜欢偏清淡的饮食。
那个酱肉包,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陈木河没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把一大袋热腾腾的早餐放到我手里:“刚出锅,我们来得正好!”
“是啊,正好。”早餐的烫,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我曾经恶毒地想,我要是把那个酱肉包吃掉,李云芳会不会哭得满地打滚。
她不会,在除了我之外的人前,她是端坐娇柔的文雅大小姐。
李云芳执意不肯在房间里休息,她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们进来,开心地站了起来:“木河,你来看我了?”
陈木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我。
我把提着的早餐放到餐桌上,正要去客厅。
我妈不知道从哪里站出来:“你姐姐跟木河说话,你不要打扰他们,赶紧收拾桌子。”
我爸也在一边盯着我。
明明早决定送给李云芳了,我不争了,不要了,我生出了抗拒的心理:“我跟我未婚夫一起陪姐姐说话!”
说着,我拿起了那个独一无二的酱肉包,一边咬,一边跟陈木河站在了一起:“姐,昨天没去接你,我没生气吧?”
李云芳的小脸一片苍白,她勉强地朝我笑了一下,松开紧抓住陈木河的手:“我怎么会生气呢?毕竟是你重要的日子,我还没赶上!”
“都不重要了,我听妈妈说,你坐飞机的时候,还抽空割手腕玩,道具是怎么过安检的?”我好奇地打量李云芳,
“田蜜,有这样跟你姐姐说话的吗?”我妈冲过来,护在李云芳的面前,用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我就是好奇啊,机场是要过安检的,我的未婚夫都接她了,你们也去了,三个成年人都没看住她买刀具?”我扫了一眼李云芳手腕上的纱布。
陈木河说的那句话,应该是真的,毕竟我休假回到医院,如果是谎言,那完全是不攻自破。
“是我买了准备削水果的,不小心——妈妈跟爸爸以为我要自杀。”李云芳的脸白得吓人。
陈木河担心得几乎要冲上前了。相信我,可能除了我之外,谁都没看到被我妈紧紧护在怀里的李云芳的脸,在她衣服上留下了一片粉迹。
5.
“看你虚弱的,可千万不能受风了,”我识趣的去给她关上门窗,关掉了空调,风大太,吹掉她脸上的粉,这柔弱不是白演了吗?“我这还有半个酱肉包,给你!”
我把咬了一半的包子递到她面前:“挺好吃的。”
“咬过的就不要给你姐姐了。”我妈在桌上的早餐里挑拣。
唯一的一个酱肉包就在我的手里,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的人,这个角度,可以把家里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在眼中。
陈木河没想到这种情况,他有些无措:“酱肉包人家没有了,我就买了一个。”
小区门口的早餐店经济又实惠,李云芳的小鸟胃只要一个包子就够了,所以陈木河只买了一个。
这包子实在不够我慢条斯理地慢慢展示,我三口两口吃完了:“木河还买了很多其他口味的包子。姐姐随便挑。”
陈木河啊,呵呵!
刚出锅的包子,只剩这一个么!
妈妈看向我的眼神愈加愤怒:“你去给你姐姐买!”
我指着自己的脚腕:“昨天我订婚,脚腕扭了,不便走路。抱歉啊,下次我跟木河回来的时候,再给姐姐买,今天她就随便吃一下。”
李云芳咬住了嘴唇,娇弱的身躯在我妈妈怀里瑟瑟发抖:“我没关系,其他口味的包子,我也吃的。”
我妈转脸对我吼道:“看你姐姐多么通情达理,你怎么——”
“妈,你把我姐姐抱稳当点,你的黑T恤都白了一大片呢。”我好心地提醒李云芳,别抖了,粉掉干净,脸都不苍白了。
不知道陈木河有没有看到我妈衣服上被粉沾到的好大一片白,反正这次李云芳的脸是真的白了,她的演技从来都没被人识破过,也没被人揭穿过。
李云芳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她怨毒地快速看了一眼我,随即虚弱地道:“妈,你送我回房间,我想躺躺!”
我妈跟我爸赶紧护送李云芳回到了房间。
陈木河一脸的担忧,在发现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掩饰地道:“你姐,她没事吧?”
“你把早餐送到她房间,顺便替我问个好,我就不去烦她了。”我的腿很疼,刚出锅的早餐应该把我烫伤了。
我对陈木河再没有一点期待。
陈木河自以为是得到了我的允许,拿了几个包子跟豆浆去了李云芳的房间。
很快,我妈跟我爸退出了李云芳的房间,我妈妈特别温柔地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来到客厅,我爸出声指责我:“你明知道你姐爱吃酱肉包,你还跟她抢?”
“我就随便拿了一个,哪里是跟她抢?”我本来想去卫生间看看我的腿的,父母一起来到我面前。
我只能忍着疼应付他们。
“你姐姐想跟陈木河和好,你打算怎么办?”我妈抱着手臂,直接给我开门见山。
我本来还以为他们会用什么手段呢,结果是我想多了,我一努嘴:“这不是专门把人给你们送过来了?他跟我结婚也是叫你妈,跟李云芳结婚一样叫你妈,他们和好就和好,我最近没工作,给我点钱,我出国玩散散心。”
“家里哪里有钱?”我妈当即要炸毛。
家里的钱是我跟着他们一点点赚的,李云芳不知道家底子,我知道,我看向了我爸:“我从来没跟你们要到手过什么东西,就给我几万块钱出去散散心,腾出空间,你们确定不满足我?那我跟陈木河回去了,陈——”
“给你二十万!”我爸阴沉着脸,直接出口喝止我:“他们结婚的时候,你不许出现,你不许跟陈木河私下联系。不许破坏他们的感情。”
“OK。”我比画了一个0K的手势,李云芳是我姐姐,陈木河是我爱过的人,我怎么会破坏他们呢?既然都不爱我,我就成全他们,天经地义。
我的手机立刻收到了一笔二十万的转账,多一毛钱都没有。
我愉快地收了,这一次我的腿也不疼了,拿着钱走了,这个家里除了户口本上还有一页纸属于我,已经没有我任何的痕迹。
从小到大,我跟着父母在外地忙碌,他们没空带我玩,没空带我拍照,一回家,他们就忙着把李云芳打扮成公主,带她玩,带她各种拍照。
家里唯一一张全家福,还是李云芳心情太好,施舍我的。
我也不要,留给他们了。
我自己手里有钱,是外婆偷偷塞给我的,我爸妈对李云芳的偏爱,外公外婆跟舅舅们都看不下去了。我是她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外婆临死前告诉我:“蜜蜜,不要怨恨你妈妈,怪外婆没把她教育好!”
我怎么能怪外婆呢?
我爸不是外婆养大的,他跟我妈妈行事风格出奇一致的如出一辙。该怪我爷爷吗?
我爷爷跟奶奶也很喜欢我的,小时候要把我接过去养在他们身边,是我妈不答应。我本来以为是她舍不得我。
后来发现,她跟我爸出门了,家里水果摊,菜摊需要人。
6.
托跟着父母创业的福,我也喜欢理财,得到了外婆的遗产之后,我小小地理了几笔财,买下了两套公寓的我,手里还是有余财的。
公寓挂上网之后,由于我的出价不高,很快出手。
爸妈,李云芳再也没有骚扰过我,倒是有一个陌生的号码频繁出现。
“蜜蜜,我没答应分手。”
“蜜蜜,你知道的,我爱你!”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还爱你的初恋。
“蜜蜜,给你三天机会,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你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去吧。
一边跟我恋爱的六年里,一边周旋在我与李云芳之间,李云芳COSPLAY你家那么多亲戚,你不该固定下来一个吗?
我被他骚扰得受不了,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大四那年你回老家看你妈,我买的礼物叫你带回去的,你看到你的姑姑,大姨夫,三表姐等十七位亲戚,他们的礼物都是我买的。你何时打算把礼物钱给我?真的要我提供如上的快递单给你,发现你十七个亲戚都是一个人?”
暖男,谎话连篇的暖男,叫我的姐姐自己收起来吧。
“不是,你回来,我们见面说!”陈木河发来信息。
我直接拉黑了他,给领导发了一个“出国游玩,年假连休”的申请,我选择安静地留在公寓里,独自舔舐伤口。
深爱的男友对初恋念念不忘,藕断丝连,父母从小到大的偏爱姐姐,毫不收敛,甚至变本加厉,我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
我全部的力量,都用来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我的QQ跳出了信息,陈木河的信息在跳动:“蜜蜜,我可以解释的,你相信我,我爱你啊!”
忘记在其他的社交工具上拉黑陈木河了。
QQ,微信,小红薯,以及某宝,我把所有陈木河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最后我登上陈木河的手机某宝,他的某宝上还有我公寓的收货地址,必须要清除。
打开陈木河某宝,我意外地发现他有几笔待发货的订单,收件人是李云芳,待发商品是哺乳内衣,孕妇裤,超大号的姨妈纸……
下单日是今天。
我默默关了陈木河的某宝。
最近半年,陈木河出差的特别频繁,我以为李云芳在国外,我就没有多想,然而,他出差跟他去看亲戚的借口一模一样。
都是为了李云芳!
他们甚至珠胎暗结!
怪不得爸妈那么笃定要帮李云芳,原来他们自始至终都知道李云芳压根不在国外。
傻子始终是我自己!
闺蜜给我发信息:“蜜蜜,怎么是陈木河跟李云芳结婚?他不是你未婚夫吗?”
“李云芳是陈木河的初恋,现任败给初恋,”我麻木地回复她,闺蜜范媛知道我跟李云芳之间的关系,可惜每家的锅底都是黑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在哪里?我带你去散心!”范媛直接打过来了电话,她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在我这里通常不好使。
“我托了一个出国游玩的借口躲着呢,不想跟家里人遇到。对了,你说他们结婚了,你怎么知道?”我试图转移话题。
范媛嗤了一声:“说来有点巧,我哥你知道吧?”
范媛的哥哥范敏杰是我大学师兄,他被分到了妇产科,被我们笑了很久:“当然知道!”
范媛继续说道:“我哥哥不是调到了临市嘛?还是妇产科,我们今天路过一家酒店,他一眼看到了新娘,并且认出来了。”
原来李云芳一直住在临市。
陈木河就是去临市出差,一周去一次,一次两三天,说是开会。我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说你姐带了四五个男人去打胎,不是男人打胎,是你姐,只是没想到李云芳找的陈木河接盘。还不是接盘那么简单!我哥说李云芳两年打五个,这个可能已经成了习惯性流产。”
不用我问,范媛把所有的过程竹筒倒豆子。
“那是他们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好不容易从我爸爸手里要到了一笔钱,计划好好地玩玩!”我当然知道习惯性流产,怪不得我妈把李云芳护那么紧,她怕是以为我会对李云芳做什么吧?
同父同母的姐妹,我就抢了她一个包子,我能干什么?
范媛的声音严肃了起来:“蜜蜜,你受这么大的委屈,真的不想做什么吗?”
7.
我反问她:“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爱过的人,我能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但是我知道,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吃。
李云芳跟陈木河结婚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不过那都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范媛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我知道你没出去,肯定在那个角落猫着,你出来,我跟我哥哥带你出去玩,我哥要调回来了,跟你做同事,你不得给他接个风?”
“接,这风必须接!”我赶紧爬了起来,一手拿电话,一手在衣柜里快速挑选衣服:“我还在原来的公寓楼里,出其不意嘛。”
“就知道你从来在躲猫猫这件事上从来都很有天赋。”范媛嘀咕了一句:“我把我哥的微信名片推送给你,你加一下。”
随后我的微信叮的响了一下。
范敏杰的头像是汤姆跟杰瑞的合影,昵称是一个点,我顺手就通过了,打了句招呼:“师兄你好啊,这次回来还要在妇产科吗?”
回复我的不是范敏杰,范媛还没挂电话:“这次他申请换科室,我怕他每天面对那些,会有心理阴影。”
旁边似乎有范敏杰的声音:“我没有!你不要危言耸听!”
范敏杰是天生做医生的人,他在医术上专注独到,就是有点高冷,听到他给自己的辩解,一板一眼的,我像是回到了上学的时期。
那时候,有些操作课是学习优良的师姐跟师兄们代劳的,我解剖的第一个小白鼠就是他带着我完成的。
范媛开车,范敏杰坐在副驾驶,我就背了一个小包:“师兄,好久不见!”
毕业之后,我们好像只是在我跟范媛的电话里,才能知道他的消息。
“我哥就要跟你做同事了,以后天天见,你跟他客套啥?告诉你,我们刚刚在酒店外面还看了一会热闹!”范媛扶着方向盘,扭头朝我挤挤眼睛:“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打起来了?陈木河其他的红旗找过来了?”
“我姐现场变卦?”
结婚现场能有什么热闹?在别人的婚礼上,最热闹的不就是新郎跟新娘现场塌房吗?我猜不到。
范敏杰一板一眼地道:“本来是想叫你出去玩的,但是这个病人过往都是我经手的,我今天必须去妇产科坚守一天。”
“难道是——”我心里浮起了一个念头。
范媛用力地点点头:“不错,你姐姐习惯性流产了,你妈在跟120的医生交代的时候,男方家里的人都听到了,现场何止是热闹。除了你姐被送到医院之外,还有几个外伤的。”
“我爸跟我妈受伤了?”我的心一紧:“抱歉啊师兄,抱歉啊媛媛,我们下次去玩,我想去医院看他们!”
说着,我要下车。
范媛埋怨地白了我一眼:“刚刚都说了,今天我哥哥要去妇产科上班,你说我们要去哪里?”
范敏杰的目光投过来,我的脸上顿时尴尬:“抱歉,我太着急他们了!”爸妈十几年来在外面努力赚钱,好不容易小有薄产被我拿去二十万,现在又遇到这种事。
“你爸你妈都好着呢,受伤的也不严重。”范媛回头看看我:“你现在去,面对的可是你姐姐跟姐夫了,你的心态没问题吧?”
我摇摇头:“就是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嫁给陈木河,我都不会吃惊。”
范媛见我还能开玩笑,切了一声:“像是陈木河这种凤凰男,有极大的可能还是妈宝,谁嫁给他谁倒霉,之前我还以为你的脑袋被驴踢了,现在看来,我给驴找了件事。”
我没被驴踢过,范媛知道我从小没受到家庭的温暖,陈木河传递过来的温暖叫我着迷:“我谢谢你啊,当着师兄的面就这么贬低我,你也不怕师兄以后在工作的时候怀疑我智商。”
我要找到李云芳在哪个病房轻而易举,我看到了穿着白色婚纱,此时整个人如破布娃娃似的李云芳,她雪白的裙摆上都是血。
看到我出来,我妈顾不得跟我生气:“蜜蜜,赶紧想想办法,叫你姐姐早点做手术啊!她刚结婚,不能失去孩子,也不能失去——”
子宫!
这两个字,我妈没说。
此时陈木河守在床边,他握着李云芳的手,不敢看向我。
李云芳此时憔悴苍白得不像话,但是人还是醒着的,偶尔转动的眼珠,看向我只有恨意,没有姐姐看妹妹的情义。
“妈,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我不会乱来,医院也不会乱来,你放心吧!”我轻声安抚了我妈,看了一眼抱着头坐在一边的我爸。
他们都没受伤,我就放心了。
我走到床边,不解地道:“姐,我做了什么吗?叫你这么恨我?”
我妈诧异地看向我,迟疑地道:“你们是亲姐妹,你姐姐怎么会恨你呢?”
我耸肩:“我也想知道!”
“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木河,叫田蜜出去,我不想看到她!”李云芳指着我,她看我,像是看仇人。
她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抢走了父母宠爱跟他们的愧疚,抢走了我的未婚夫。到头来为什么会恨我?
8.
李云芳这个要求太不可理喻,陈木河没动。
她大叫着喊:“爸妈,把她赶出去!”
我妈立刻看向我:“蜜蜜,你姐姐心情不好,你先出去!”
我什么都没做,她要的都悉数给了她,我还被她恨着:“妈,你就不能问问李云芳为什么恨我?”
“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李云芳拿起手边的东西朝我扔。
病房的门打开了,医生跟护士走了进来,护士说道:“79床病人,你不要着急,我院请到了隔壁市福康保健院的妇产专家范医生为你主刀。”
正在发狂的李云芳看到出现的范敏杰,脸色顿时惨白:“你,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范敏杰公事公办地道:“福康保健院是本院的下级单位,我在那边轮调,看到你的病历,就做了你的主治医师,这里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的病情。”
说着,打开了手里的病历:“你既往五次清宫的时间间隔太近——”
这一句话一出,陈木河蹭地站了起来。
我爸跟我妈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李云芳:“芳芳,这是怎么回事?”
“你闭嘴,你胡说,你出去,你滚,我不认识你!”李云芳疯狂大叫起来,手边能扔的东西都扔完了。
陈木河脸色铁青,上前一把抢过范敏杰手里的病历:“孕囊54天?习惯性流产?你不是给我说怀孕两个月了?”
电子打印出来的病历无法人工作假。
他手里的病历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李云芳五次人流时间,以及她自述的N次药流。
病房里翻了天,陈木河大吼:“李云芳!这么多年你把我当傻子!”
我爸痛心地道:“芳芳,你怎么不自爱啊!”
母慈子孝的画面我看不得,我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退出了病房。
护士拉着范敏杰随后狼狈地跑了出来,护士拍拍胸口:“妈呀,病人好凶啊,她的家人都按不住她!”
范敏杰立刻看向了我!
里面的人是李云芳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我无所谓地轻轻摇摇头:“我去找范媛。”
我没走几步,病房里陈木河满脸是伤地走了出来,看到我,眼前一亮:“蜜蜜!”
“姐夫!”我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一句姐夫,陈木河的脸上无比的尴尬:“蜜蜜,我也是被你姐姐骗了,我本意是想跟你结婚的,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新婚,我没来得及祝贺你!”
陈木河上前伸手要拉我:“蜜蜜,你不要这样,是李云芳一直在欺骗我,我马上跟她离婚,我跟你结婚!”
“姐夫,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姐姐会伤心的,你快回病房去陪她吧。”我绕过陈木河,朝着医院外走。
陈木河死死拉着我不放:“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走,我们明明七夕就要订婚了!”
我叹口气,无奈地望着他:“对啊,机会我给过你了,你不珍惜,为什么要缠着我呢?”
范敏杰已经脱去白大褂,交给了早就愣在一边看家庭伦理大戏的小护士,他走过来拉着我,把我护在他身后:“病人家属,请不要纠缠我女朋友,谢谢!”
“你,你们——”陈木河死死盯着我,他看着我被范敏杰牵着的手,嫉妒的目光几乎要变成实质。
“陈木河,你给我进来!”李云芳在病房里大叫:“不然我死给你看!”
听到这句话,陈木河的脸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他想抓住我,又不能不管李云芳,只能出声安抚我:“蜜蜜,你等我,我给你解释!”
“等我给你找个妹夫之后,再听你解释。”我想挣脱范敏杰的手,去外面停车场找范媛。
范敏杰没松开我,沉默地拉着我朝外走:“你打算随便找个人结婚?就是你的想法!”
“啊?”那是我刚刚胡说的,我才失恋,哪里有心情投入另一段感情?
范敏杰接下来的话,叫我目瞪口呆!
他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们是同事,有共同话题。我没什么特别的花费,工资卡给你,你给我点加油钱和买书的钱就行,电话费得你交,我没钱。”
我完全石化:“啊——”
范敏杰说完,严肃一脸:“啊是什么回答?我的家里人,你都见过了,他们也挺喜欢你!”
这,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不是调回来工作的吗?”
我是见过范媛的家人,那是我作为她的同学,闺蜜,可是——
范敏杰的耳垂突然红了:“我想追你!”
等等——哪里还是不对!
我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